四：在去年的户外敬拜期间，我自己如果有什么神学思考的话，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关于基督的超越性与一个地方教会有限性的思考。基督既是超越的，祂就不会与自己的教会之间出现张力，但因地方教会的有限我们却时常感受到其中的“张力”。这张力的本质在于我们无法完全表达那超越的基督，即祂那完全的生命。过去我自己也分享过，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教会能够完全地彰显基督，甚至一个世代的教会也不可能完全彰显基督，惟透过宇宙性的教会，基督才将自己充满的恩典和真理表明出来，如经上说的那样：“教会是他的身体，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弗1:23）。为此我相信，保罗在这句经文中所说的教会不是特指收他这封信的以弗所教会，而是“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藉祂爱子基督的血得蒙救赎”、“信基督而受圣灵为印记”的包括神所拣选的所有儿女的宇宙性的教会。基督是那样地超越，那样地伟大和丰富，那样地完全充满恩典和真理，但因着我们人的有限，一个地方教会虽连于超越的基督，却还是非常有限，无法完全表达那超越的基督，尤其是面对一个具体事情，教会无法表达基督的完全，即便针对当时的情形以及所面对的问题教会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也不太可能将基督的心意表达得完全。这就是我所说的，与超越的基督相连的我们在有限的地方教会所经历的“张力”。在去年的户外敬拜中，至少有两件事情促使我思考这基督的超越性和地方教会的有限性相关的“张力”问题。

五：其中一件事情就是户外敬拜期间亲爱的同工和弟兄姊妹的离开，我想这是包括我在内的教会几乎所有弟兄姊妹在去年的户外敬拜中所经历的最大的痛苦吧！记得我为此还专门写过一篇牧函，在那篇牧函中我是这样描述当时的那份痛苦的：“几位同工离开守望，就像一场大地震，震动了整个教会，也撞击了几乎每一位守望弟兄姊妹的心灵。而且就像大地震后有余震一样，一个个余震紧接着发生在守望许许多多弟兄姊妹的生命中，伤痛与流泪、郁闷与烦躁、悲伤与痛苦，甚至有人还感到一点愤怒，也感觉对神的带领的信心顿时变得微弱，甚至觉得这事件表明教会已失败，此外，悲伤痛苦中还有对离开同工的惋惜和祝福之心……我们的心灵所遭受的打击，很难完全或清楚描述。基督的身体出现一个大的裂口，这裂口带来的伤痛有谁能完全理解？有谁能医治这裂口？又有谁能带给我们安慰？”当然，教会就此事件有了相关的说明并在后来的交通中也表达了治委会的意见。先不要误解，我讲这些，并不是因为不认同教会对此问题的意见（那毕竟是我们治委会在当时能够合一地做出的意见和决定）；我在这里要表达的是，当我们从那个事件带来的伤害中被医治和恢复，逐渐从其所带来的影响中走出来的时候，我的内心依然为我们在那时没能表达一点基督身体的肢体关系而感到难过。因为总有一天我们都要作为神的儿女、基督身体的肢体，在天国相见并在神面前一起度过永恒，那里不仅没有眼泪和悲伤，也没有“户外”和“建堂”，在那时、在那里，我们将面见超越的基督，并与连接于基督身体的所有肢体有美好永恒的相连，这种相连是超越我们在地上时的我们个人的错失和教会的决定的相连，是只因我们真信神的儿子基督而来的超越个人、超越地方教会、超越时代的永恒相连（这完全是圣灵的工作！）。因此，我的痛苦在于，在教会所面对的某件事情的处理上，即便我们的决定再正确，作为事奉超越的基督并连于祂荣耀及永恒之身体的肢体，或其中的一个地方教会，是无法完全地表达祂的生命及心意的。因此，我想，无论是我们有限的人生，还是一个地方教会，都会因其有限而难免承受一些痛苦经历，而我们经受的这种张力也会促使我们和教会不断成长；同时，我也相信：藉十字架的救赎所显明的那超越的、Agape的爱，才是真正能使我们悔改、医治受伤心灵、修复被罪破坏的肢体关系的“良药”。就教会某具体事件而言，对错的判断固然重要，但我们生命里却不能没有超越的基督那份永恒的爱。

六：让我痛苦地思考基督超越性和一个地方教会有限性的另一件事，是守望教会和政府有关部门的关系上的张力（甚至是冲突），即一个地方教会和政权之间的张力。我们教会之所以户外敬拜，从外在的角度来看就是因为政府有关部门带来的冲击，守望教会面对政权也强烈地表达了“基督乃教会唯一的元首”、“凯撒的归给凯撒、上帝的归给上帝”这教会信仰立场。守望户外敬拜事件充分显示了目前中国政教关系的张力和冲突。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忘记，基督既是教会惟一的元首，祂也是将政权赐给世俗政府的那位超越的主，如经上所说的：“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罗13:1）。也因为如此，面对与政府部门的冲突，教会不但要勇敢地表达教会不妥协的信仰立场，而且也不能忽略对神所赐政府权柄的尊重。从圣经里我们可以同时看到这两个方面。一方面，被主称为“比先知大多了”的施洗约翰，在面对违背律法的当权者希律王时，勇敢地表达了神圣上帝律法的立场：“你娶这妇人是不合理的”（太14:4），甚至因这见证，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另一方面，新约《犹大书》里描述，天使长米迦勒面对曾被神膏抹但后来因堕落而成为魔鬼的撒但，“尚且不敢用毁谤的话罪责他，只说：‘主责备你吧！’”（犹9），这段经文表达了对权柄的尊重，哪怕是曾经的权柄（如今堕落成为魔鬼），因来自上帝也当被尊重。因此，对教会来说，勇敢的见证和对政权的尊重，这两者兼备才能更好地表达那超越的基督。但我们知道，面对一个事件，尤其是面对政府部门对教会的冲击，一个有限的地方教会难免“重这个、轻那个”，因此我希望我的这些思考能够提醒我们自己，教会的争战永远是属灵的争战，无论如何它不能沦为“你输我赢”甚至“你死我活”的与政府有关部门和有血肉的官员的争战，哪怕他们逼迫教会，我们仍要因敬畏基督而常存对政权尊重以及对这个国家祝福的心，这是我们的信仰不可少的，而且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称得上传扬并事奉那超越国家和历史的超越之基督的神的教会。

面对超越的基督，我想起去年5月8日我那篇题目为“神的手”的主日讲章的最后一段话，它仍是今天我的所愿和祷告：“我们也都很像希西家，更希望神亲自出手、超然地改变现在的局面并给神的教会开一条出路，而且，每次我们祷告神出手时，我们更多想到的是，神大能的手如何降灾祸给法老，如何使红海分开、约旦河的水停流等等。但我们也不要忘记，有时，祂看不见的神奇的手，藉着末底改的坚持和以斯帖的摆上，奇妙地做成祂自己的工作。对于今天教会所面临的属灵争战，我们恳求神出手，但神的出手，不一定按我们所期待的，主必按祂自己的智慧，做成祂自己的工作，我们惟有在信心中坚持、在坚持中忍耐、在忍耐中等候，等候神按祂自己的方式，且是最能造就教会并祝福这个国家的方式‘出手’，这是我的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