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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家”,融入“大家”——我的教会观形成的过程和经历 文/Joy

在步出华杰之前的最后一个主日下午,诗班的几位弟兄姊妹围坐在一起,分别以编年体和纪传体回顾了诗班历史。突然发现回忆和纪念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每位弟兄姊妹都在回忆着自己是哪一年出现在教会诗班的,那个时候诗班发展到什么阶段,又或是诗班在不同阶段时,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每个人的回忆都充满了对神的感恩,听着其他人的分享,心中也流淌出对神的赞美,他用那看不见的手将我们这些背景经历各不相同的人牵拉到一起,这其中有过挫折,有过困惑,甚至想过放弃,但神从未撇弃我们,这些信仰上的重整都是为了让我们的品格被更好地塑造,以把我们预备成为合他使用的器皿。我们一同沐浴主恩,生命经历更新。
回忆可以带来力量!当生命疲惫无力失望困惑时,回到与神相遇的“伯特利”,神会带我重新回顾起初蒙召、与神立约的过程,那记忆是真实的,仿佛就在眼前!他从未改变过!
我是2002年来到这个教会的,那时还没有“守望”这个名字,向别人介绍时只说:“我是北大团契的”,但北大团契有好多呀!为了区分,就说是“天明那个教会的”。在温馨的小团契中被滋润、呵护的感觉真好,定期的祷告会、小组查经、每周日的崇拜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我还参加了赞美小组,慢慢也开始学习如何带领敬拜,我的属灵生命在短短一年之间成长了许多。回想刚跨进北大团契的时候,还在为没有人“搭理”我而抱怨,后来纠正了态度,开始主动与弟兄姊妹交流,发现很快就融入了这个群体,一年后在团契中就常常看到我的身影了!还记得有姊妹这样评价我,“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愁容满面,现在你喜乐洋溢。”难怪有人建议我起个英文名叫“Joy”,我也欣欣然接受了。
这种小团契的日子还没享受够,我就像小鹰被母鹰叼出窝学飞翔、学独立一样,离开了牧养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北大团契,进入新划分出来的北大学生团契服侍并成为同工团队的一员。刚出来那会儿,老想往“家”跑,人家中午吃个饭、开个会,我们也跑去凑热闹,就觉得特亲。时间长了,我们也学会独立生活,中午有一群学生弟兄姊妹一起吃饭,开学生团契的同工会,商量属于我们的“家事”。大家都是同龄的在校生或刚毕业的弟兄姊妹,所以生命尚稚嫩,躁动、自我、叛逆都是免不了的,真苦了带领我们的姊妹。但就是在这样的摸爬滚打中,我们学习彼此接纳,学会承担责任,脱去浮躁,神也把得救的人数天天加给我们。
2004年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转捩点,在经过长时间的祷告与印证后,我决定辞掉当时的工作,进入一家主内的音乐学校学习。之前我是在一所小学教英语,当初求这份工作的时候,就向神祷告,希望经过一番训练,有一天能被神差派到边远地区,一边教孩子英语,一边传福音。之所以进入音乐学校学习,就是想通过音乐这一无国界的语言将福音信息传递出去。据说,这所音乐学校有一些途径,可以差派学生到那些贫困山区服侍。赘述了这么多,大概可以用一个主内专业术语表达,那就是“宣教”吧!但当时并没有任何“宣教”的概念,我的想法很简单:一生服侍主,给人传福音!
进入音乐学校学习,就意味着淡出团契服侍。因为学校与团契距离很远,而且学校有纪律,除了周日可以回本教会服侍,平时都是封闭式学习。我非常不舍地向团契带领人提出申请,暂时退出团契日常服侍,只在周日回教会司琴,带敬拜。我就在这种状态下服侍了近一年。在这期间,宋牧师带领的“磐石”和“活水”团契加入了我们教会。由于周间不能参加团契的小组,单凭主日敬拜那短短几个小时,是很难与弟兄姊妹建立亲密的团契关系的。每当主日回到教会,就会看到很多新的面孔出现,他们看我也很陌生,因为平时没见过我,而我只在主日的时候才冒出来。我看他们也很陌生,因为他们与其他同工似乎已经熟识了,但与我却还是有距离。
除了在团契生活中有渐渐被边缘化的趋势,在学校的服侍压力也渐渐增加。因为我是2004级的女生班长,除了日常的学习任务外,还要承担管理班集体和执行纪律的责任。学校老师对我也很信任,很多事情也交给我负责。慢慢地,我服侍的重心由教会团契转移到了音乐学校。相应地,对学校的委身程度也高于对团契的。那段时间,张力很大,常常在团契与学校间徘徊。对团契的服侍心有余而力不足,却不甘心放下牧养我多年,已经建立稳定关系的团契弟兄姊妹。另一方面,已与学校老师、助教建立了同工关系,有了更多生命上的连接,自然就更关心常在一起生活的弟兄姊妹。但最终决定完全委身在学校,还是因为教会登记的事。

“教会要登记!”我心中惊呼,“为什么?”难道要被政府招安吗?
我在音乐学校的同学,很多都是来自农村家庭教会的弟兄姊妹,也听他们分享过家乡教会受逼迫的景况。“登记”不就意味着以妥协换取宗教上的自由吗?那还了得!我的教会,那在属灵上生养我哺育我的家,居然要走上“登记”的道路!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开始每天晚上为这事儿禁食祷告,教会招开同工扩大会议,我也去参加,耳里听着牧师同工们分享为什么要“登记”,心里却已定了案,无论对方怎么解释,都觉得是在自圆其说。我用自己非常有限的眼光与心胸判断着这件事,还从圣经上找经文支持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就好像上帝只跟我一个人说话似的。想想那时候的情景,倒是可以用最近牧师讲《哥林多后书》6章时的一段经文来描述:“哥林多人哪!我们向你们,口是张开的,心是宽宏的。你们狭窄,原不在乎我们,是在乎自己的心肠狭窄。你们也要照样用宽宏的心报答我。我这话正像对自己的孩子说的。”
但神真是充满了慈爱与怜悯,我一思考,他在天上就发笑,他看我实在可怜,在这里自作聪明,所以他在我的禁食祷告中,什么都不说!神的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回答。我坚持每天晚上禁食祷告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看神没任何回应,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心中有不满,但还是决定不因为登记的事离开我们教会,因为我定意若不是上帝亲自把我带离这个教会,我决不擅自离开。
时间有的时候真的可以帮助我们冷静、沉淀。上帝沉默的那段时间,我照常学习,服侍,回教会参加礼拜,但在这期间,神让我慢慢看到,自己的怀疑、不信任很多都源于自己内心中的不安全感。因为服侍角色的转换,使我从团契中的主要同工团队渐渐淡出,教会的异象在我心中开始变得模糊,心中产生一种恐惧感。因为凡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是会令人手足无措的。在这个时候就会产生很多不确定因素,由此产生怀疑和不信任。不相信教会登记是神的带领,怀疑教会同工对登记的领受是错误的。
但“人若立志遵着他的旨意行,就必晓得这教训或是出于神,或是我凭着自己说的”(约7:17)。是的,若我立志遵行神的旨意,就必能晓得这事是否出于神。因为“人凭着自己说,是求自己的荣耀;惟有求那差他来者的荣耀,这人是真的,在他心里没有不义”(约7:18)。这事是否出于神,端在乎能否显出神自己的荣耀。于是我放下之前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安稳在神的手中,因为知道他掌管一切。当我的心态发生改变时,神也赐给我新的眼光来看待整个事件。我信任我的教会,信任我的牧者,因为我相信我的神引导教会、引导牧者,更透过他们来带领整个教会,带领我和众弟兄姊妹。感谢神当初没有立刻回答我,他为我留出充足的时间完成功课,学会越过一切单单定睛在他的身上。
2005年底,我申请留校继续读第二年。在教会,我也顺利地从北大学生团契过渡到青三团契(即原北大团契),这时的青三团契已从原来的居民楼移入写字楼,刚开始还真有点儿不太适应。一个是聚会的场地比原来大了许多,另外,团契的人数也比以前增加了很多。
因为在学生团契多年的服侍让我感到生命需要沉淀,再加上学生团契的同工团队有新鲜血液流入,所以我也从学生团契“毕业”,进入到工作团契继续“深造”。我的父母都在青三团契,这里还有“久别”的老相识,和他们这些年长的弟兄姊妹在一起,让我找回了起初被呵护的感觉。他们成熟的生命成为我属灵生命的遮盖。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骄傲与自卑,看到自己的软弱和需要被神对付的地方。虽然平时也参加一些服侍,比如司琴、带敬拜等,但更多的是接受牧养,使生命更加稳固。
2005到2006年,是我建立教会观的时刻。在这之前我觉得教会与机构、主内学校没什么太大差别,所以我在哪里服侍都一样。至于宣教,我一个人去也可以,因为有神与我同在,我还怕什么。
但当我决定继续读第二年,并且有意留校任教的时候,教会牧者与我约谈,希望我能回到教会带领诗班。这个邀请在我平静的心中激起了浪花。我不得不思考在机构服侍与在教会服侍有何区别。对机构的委身能代替对教会的委身吗?是不是为了帮助贫困儿童就可以放弃来主日聚会呢?
我在服侍上一直是喜欢冲在前面的,我喜欢开拓性的工作,喜欢在一个无任何根基的平面上搭建全新的舞台。在我的思想里,没有太多群体性见证的概念,总是局限在个人见证的层面,当然个人见证也非常重要。所以一直觉得,不是非要靠教会才能完成宣教的工作。所以当教会牧者邀请我的时候,我不能立刻给予答复,需要时间寻求神。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祷告和寻求,但心中还是没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决定能说服自己留下或回教会。不过最终要做一个决定,所以就决定先回教会。除此以外,也打算预备一下出国读宣教学,就看神怎么带领了。
当我决定接受教会服侍的工作时,牧者告诉我,因为时间很紧,正好新恩传道对圣乐事工也很有负担,所以教会就将诗班先交由他负责。这个消息对我虽算不上打击,但也确实让我手足无措,不过还好,我可以全心准备出国读宣教学的事儿了!我只需要每个季度在教会办一次迎新会,旨在欢迎三个月间来过教会的新朋友,和向慕道友传福音。
但神的意念高过人的意念,神的道路高过人的道路,他的时间不错误。“人心筹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华指引他的脚步。”(箴16:9)神没有允许我立刻回到教会专职服侍,是因为我的生命在那时还不能承载这样的服侍。我的心意也需要被神更新。
虽然每三个月才办一次迎新会,但我都会全心策划准备。慢慢发现自己花在教会服侍上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我准备考试的时间,而且我的心思也从出国读书转到教会服侍上。这点让我很惊讶,于是重新思考我服侍的方向。当与一些属灵的长辈谈及此问题时,我被问道:“你出国读宣教学的意义和目的在哪里呢?是为了读而读,还是真的带着明确的异象和方向去读?读了几年回来中国教会将是何种样子呢?中国的宣教又是何种样子呢?”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好好思想过这些问题,只是一门心思想去宣教,但宣教究竟意味着什么,几乎一无所知。
经过再三的祷告和求证,我最后放弃了出国读书的计划,决定踏踏实实地在教会服侍,也希望有一天,由教会差派出去宣教。在这期间,神让我看到他对教会的心意,教会乃是基督的身体,基督是教会的头,神透过教会在地上拓展他的国度,将万人引进教会,引到他自己的面前。神对主内的机构、神学院也赋予使命——帮助教会完成他在这世上的工作。从此我的眼睛也不再单单定睛在个人性的见证上面,而是更多看神如何使用一个群体来作见证。
从狭小的居民楼搬到宽敞的写字楼,这个跨越是大的,聚会所在地方面积扩大,聚会人数成倍地增加;敬拜程序需要被规范,事工部门需要不断调整以适应教会规模;同工团队被拆分又重组,我们必须从原来相亲相爱、温馨如家的小团契扩展成为极具包容力的大堂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过小日子了,每周都要迎接更多新的面孔,上周刚刚与一些弟兄姊妹熟悉,这周又必须马上调整心情以迎接更多新的朋友加入。我们就是在这种不太情愿的景况里,被神推着走。每当停下来想偷偷懒,神立刻又把新的任务加给你。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突然间神的工作开始加速了。学生团契由三四个合并成为圣光堂,工作团契由原来五六个合并成为圣恩堂。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圣光堂就又要和圣恩堂整合成一个大的堂会。不再有北大学生团契、人大团契、理工团契,不再有青年一、二、三团契,也不再有望京和通州团契,只有“基督教北京守望教会”。
放眼望去,都是我不认识的弟兄姊妹,心中就恐慌。原来在小团契里,因为热心服侍,觉得自己的角色还是挺重要的,但合并后,自己就会被淹没在人群中;在团契里已有的服侍岗位,很可能因堂会事工的要求而被取消。失去身份的恐惧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常常想回到小团契的时代,想念小团契中的弟兄姊妹彼此相爱的感觉,那时也许不用花费太大的精力就可以见到果效,但现在花费相当大的力气,也未必看到明显的变化。神给我们的考题升级了,神再一次拷问我心中的安全感到底是建立在对他的信之上,还是建立在一切可以体现自我价值的事工或身份认定上。当这种变化速度快到我无法估计的时候,我是否能凭着对他的信,踏步向前走。这一切问题的焦点在于,凡事是从我出发,还是从神出发。
如果从我出发,我不能适应这么快的速度,大的堂会不能让我感受到弟兄姊妹彼此的爱,我在大的教会中没有立足之地,大教会根本不需要我,我在其中能做什么呢?大教会如此快速的发展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人在乎的。一切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但如果以神为中心呢?神要让我在这个急速变化的环境中学习什么功课呢?神在这个转型中有什么美意呢?神要如何使用我们的教会完成他的计划呢?神要邀请人与他同工,我能做什么呢?如果确定这一步是神的带领,他必要继续带领我们,他也必加给我们够用的恩典、力量与智慧完成他的工作。神的原则不是让我们拼命求别人爱我,而是我们可以主动先爱他人。一切都是以神为中心的!不给自怜任何可以滋生蔓延的空间。
当我真的愿意单单寻求神的心意时,他让我看到教会的合并、事工部门的重组或建立,都有神自己的带领与支持。直到如今,神的脚步也没有减慢。谁能作耶和华的谋士呢?他的旨意谁能测透呢?但我愿意作一个以神为中心的人,看神在其中的工作,然后调整我的步伐,回应神的呼召,在他的心意中与他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