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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三封信/Realvine

各位弟兄姊妹,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是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巅峰之作。这本书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远非我这个门外汉能够讲述清楚。
对于基督徒来说,这部小说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对信仰的严肃追问,给我留下了长久的印象,引发了我许多的思考。也许,每个人对这部小说都有自己的品味和解读,但每一位喜欢思考的耶稣追随者,或多或少都会面对小说中那些剔透的对话所追问的问题。
这或许正是这部小说没有随时代褪色的缘故。
我在2009年1月第一次读完小说后,在自己的博客中有所感动地写下了给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三封信(如下)。弟兄姊妹们若对信中所提及的人物和问题感兴趣,不妨把小说找来一读。
我选取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耿济之译的版本。这个版本各大网上书店已告售罄。我记得当时是在万圣书店淘到的书,分上下两册。

写给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信(一)

亲爱的米卡,
无法得知在你最后一次与弟弟阿辽沙谈话结束之后,你是否真的从赴西伯利亚做苦工的路上逃走。是否真的如你所说,你和你所爱的格鲁申卡一起逃亡遥远的美国。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因一只打翻的笔筒,从此未能再为我讲述关于你们三位兄弟的故事。我是多么惋惜和难过,不能了解你们后来的命运。米卡,在你被冤枉弑父而 接受法庭审判的一刻,我多为你忧心。要知道,你刚刚而且是完全地,得到了你的所爱,格鲁申卡的心,一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你的父亲,你的情敌,是如此地被你仇恨(或者这个至死荒淫不改的老人,确实是每个人都盼望他死的,但是仇恨只会激起老人的顽固,老人真的是一个无法被爱 感动的人吗?)。你甚至扬言“要杀了他”。可是,你是一个多么心肠良善而软弱的人。你粗鲁却并不虚假。是的,你最终拒绝与拉基金见面无疑是明智的,因为那是一个怎样虚假的人,又常常地陷人于虚假。拉基金告诉你,上帝是人造的。生活对于拉基金来说是轻松的。他会说:“你还是去鼓吹扩大人权,或是主张税收不 得增加好,这些哲学造福于人类更简单些,更直接些。”
可是,我分明地听到你,米卡,的思考和回应:“如果没有上帝,人还能有善吗?因为那时候叫他——人——去爱谁呢?叫他去感谢谁?对谁唱赞美诗?”
两百多年了,越来越多的人远离了神,他们还能爱吗?或许。但也许那最可宝贵的“基督的爱”,在远离神的心中也将难以体会。
米卡,你有爱,你敢追求。你甚至因此背叛了那已经成为你未婚妻的卡嘉。你知道你伤害了她,你也永远地在她的心上留下了伤痕,正如卡嘉在你心上所留下的。 是的,你们最终都各有所爱。但是,这番感情的纠葛,这份感情的债,最终差点毁掉了你的一生,甚至卡拉马佐夫一家。
是的,你也许而且应当最终逃脱那强加于你的身上而你本就不应该承受的刑罚。你逃走吧,像鸟儿一般,与格鲁申卡一起远走高飞吧。是的,正如阿辽沙所说,你 不是在逃避十字架。我知道,你已经完全悔罪,而且你甚至已经意识到:“你虽然确实没有杀死父亲,但是你曾经确实这样地想过,这就与亲手杀死父亲没有分别。 ”你甚至已为这隐而未现的罪,心中的罪,在这人间可以不被认为是罪的罪,只有在上帝眼中才会被视为罪的罪,做好接受惩罚和承担责任的准备。
你的悔罪,在阿辽沙面前的悔罪,更确切地说是在神面前的悔罪,使得世间的审判在你面前变得渺小。公诉人在法庭上通过一大堆心理分析来指证对你的诬陷,显得 如此污秽、龌龊(我甚至无法读下去,甚至想给他一个耳光,可是你知道,我们自己实际上在各种情形下却可能十分易于迷恋逻辑上无懈可击的谬论)。
同样,你的辩护律师,这位从彼得堡来的大律师确实有过人的专业素养和在人看为杰出的辩护才能,他善于对指证你的每个人进行道德涂污,也成功做到了这一点;甚至心理分析也被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成功用于驳斥公诉人的谬论。
对于描述这段辩护的文字,确实让我快心,但是我隐约地发现,藏在这些华丽文字后面的虚空、做作和一个空壳的道。用律法可以定世上每一个人的罪,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的,是义人。但是这律法却未能解除世人的罪。
嗨,米卡,你终究飞远了。但你的声音在我耳旁回荡:“我将终身为我的罪祈祷!”
我知道,你与神和好了,你最终已得宽恕,就像你已得到卡嘉的宽恕,因你同时也宽恕了她。
米卡,我们一样,没有心存怨恨。

千万个关心你而你或许无法知道的读者之一:Realvine
2009年1月10日

写给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信(二)

亲爱的伊凡,
你是三个兄弟中,性格最为复杂的一个。伊凡,你和我多么地相像啊。那种抵挡神的骄傲,也常常发生在我的身上,而自己没有察觉。感谢神,你最后弃绝了这骄傲,你最终向着魔鬼掷出了茶杯。
伊凡,在最后一刻,你拖着病体走进法庭的时候,我知道,你已经真正找到了神。你对法官说,是你杀死了父亲。可这不是事实。伊凡,难道你在说谎吗?不,你只是在上帝面前承认了你自己的罪,正如你的哥哥米卡一样,承认自己隐而未现的罪。
是的,你并未亲手杀死父亲。可是你纵容,也许甚至心底最深处可怕地期盼着父亲被杀。以至于那真正的凶手,斯麦尔加科夫,父亲的厨子,如此坚决地对你说:“你才是主犯。”
事实上,我知道,你的忏悔,并不在于你心中最深处是否怀着那可怕的想法。正如可爱的阿辽沙一直在告诫你,而且是受着圣灵的感动告诉你:“你不是凶手,记住!”
你也许心里已经明白,斯麦尔加科夫杀死你的父亲,却向你交出三千卢布,并最后自杀,这一切的根源,正是你的话使得他背离了他心中的上帝。是的,上帝已死, 斯麦尔加科夫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你曾经坚持的“一切都可做”的种子,终于结出了一粒恶果。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你可算是真正的凶手——主犯。
伊凡,你是如此聪明,你的问题甚至佐西玛长老也没能给出一个完满的回答(至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的叙述中是这样的)。
伊凡,尽管你是如此深刻的一个怀疑论者,但是你配被称为一个认真对待生命的人。你是一个可以舍去一切也要把生命之道了解清楚的人。伊凡,在这一点上,我是多么地像你啊。我能体会你的挣扎,体会你的痛苦,也体会你与魔鬼争战的惨烈。
伊凡,记得吗,你曾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耶稣教导人要爱自己的邻人,而恰恰正是邻人难以爱,人可以说自己抽象地爱人类,却难以爱一个具体的人,更不用说仇敌 了。这里,我记下了你那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我相信他这样做是出于一种虚伪的自我折磨,一种由于义务而强做出来的爱,出于硬给自己规定的赎罪苦行,要爱 一个人,那个人必须隐藏起来,只要一露面,爱就消失了。”据此,你推出这样结论:“基督的爱人是一种地上不可能有的奇迹。自然他是上帝,可我们并不是上 帝。”
在你与弟弟阿辽沙那段令人难以释手的讨论中,你的诗歌《宗教大法官》假设耶稣再来所遭遇的一切,尤其在面对人间的宗教大法官时,他不能被容许再说哪怕一句话。神啊,伊凡把问题引入了这样一个如此深刻而凡人难以解答的境地。
伊凡,尽管这是一个如此扰人难解的问题,我还是要在这里不厌其烦地再次引述,使得你知道,这些话给我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与催促思考的力量。宗教大法官对耶稣说:我们改正了你的事业,把它建立在奇迹、神秘与权威的上面。
伊凡,你差点与你虔诚的弟弟阿辽沙决裂,我是多么地担心啊。只有你在这次讨论结束分别时的一句话给我的担心带来了些许安慰,你说:“假使我果真还有力量顾 得上滋润的嫩树叶,那么我只要一想起你,就还会对它们产生爱的。只要你还在什么地方活着,这对于我已经足够,我还不至于不想活下去。”
伊凡,你曾经离开阿辽沙那么远,越来越远,你去了莫斯科。可是,你终于又回到了阿辽沙的身边。这一次,你终于明白了,因着父亲被杀的案件,你终于在 脑炎发作倒下的前一刻,回到了上帝的面前,在世人面前陈明。你真的被改变了吗?伊凡。那个新造的人,真的出现了吗?伊凡,你可以嘲笑法庭了,是的,但这一次的嘲笑并非出于骄傲,而是出于你重新找回了你生命的根基。你解决了生命之道的问题了吗?是的,卡嘉正陪伴在你的身旁。她是真的爱你。那法庭上爱与仇恨交织的发作,正是你在卡嘉心中那重要的地位所触发的。
伊凡,你快醒来,勿要辜负她。

千万个像你、喜爱你又被你的问题困扰的读者之一:Realvine
2009年1月11日

写给卡拉马佐夫兄弟的信(三)

亲爱的阿辽沙,
终于把写最后一封信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你。三个兄弟中,唯有你近乎完人,一个纯洁、善良的人。你让我想起梅什金公爵,这个被别人称为白痴的人。在你们俩 的身上,我都看到基督耶稣的身影。不是吗?你们的存在,连魔鬼也感到惧怕,正如你,在审判前的晚上,踏进伊凡家的门,那个高傲地与伊凡争战的魔鬼也瞬息 而逝。
你似乎成为你两个哥哥和其他人某种信仰的支撑。他们在面对其他人,哪怕是他们深爱,也深爱着他们的格鲁申卡、卡嘉时,也似乎比不上在你面前那样地敞开。因 为你是那样地诚实可信,又那样地良善忍耐。你是一个大家都信任的人,而且你有着那种与你年纪不相称的测透人心的能力,也许只有被圣灵充满才能具有这样的能力。
你正如耶稣所说的那样,做这个世界的光和盐。你与那些圣徒一样,如果这世界还存在,哪怕只剩下一个,也可叫这个世间的人不绝望,看到基督的光仍然在人间照亮。
唯一的例外是你失神地走出修道院的那天晚上,你几乎吃了拉基金的腊肠并喝了他的伏尔加。我记得那是佐西玛长老去世的那个晚上。是的,佐西玛长老,他在你的生命中是如此重要。他珍爱你,就像珍爱自己。他也说过,你的那张脸总给他一种提醒(似乎是圣灵的提醒),就像他离开人世的哥哥那样。
是的,这不得不让我回忆起那个在你生命中如此重要的晚上。佐西玛长老向你和大家讲述自己一生的经历,包括他哥哥的故事。这是他在临终前留给大家的。他让你离开修道院,进入那个世俗的社会,去结婚,他预言你将重新回到修道院来。
我无法知道打算按照长老的话走进社会的你,是否真的结婚,最终又重回到修道院。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给我留下一个谜。
不过,尽管你近乎完人,但我仍然对于你的爱情不解。你对丽萨的爱,是爱情吗?抑或是对于世间的每个人你都可以付出的爱?是一种“自私”的爱还是一种“无私”的爱?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不过是暂时寄居之所。你知道你从哪里来,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归宿。佐西玛长老没有失言。
关于被你记述下来的长老在临终前讲述的一切,我至今记忆犹新。
天堂是什么?
佐西玛的哥哥在临终前这样说:“上帝的小鸟,快乐的小鸟,你们也饶恕了我吧。因为我在你们面前也犯过罪孽。我的周围全是上帝的荣耀:小鸟、树木、草地、天 空,只有我活在耻辱里,糟蹋了一切,完全没有注意到美和荣耀。我是自己愿意向它们认错的,因为我不懂应当怎样去爱它们,尽管我在大家面前有罪,大家也会饶恕我的,这就是天堂。难道我现在不在天堂上吗?”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话。别人当作疯话,但它对佐西玛带来了莫大的影响。
另一个曾在佐西玛面前悔罪的绅士这样说:“天堂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现在它就在我的心里隐伏着;只要我愿意,明天它就真的会出现,而且会终生显现在我的面前。每个人都应当除去自己的罪孽,而且也对别人的罪孽承担着责任,一旦人们了解到了这一点,天国就不再是在幻想中来临,而是实实在在地来临了。”
这位绅士的另一段话我也想摘抄于此,这曾经是你记录下来的,我却迫不及待地想在这里引述:“现在每人都想尽量让自己远离别人,愿意在自己身上感到生命的充实,反倒走向完全的自杀,因为人们不但未能达到充分肯定自己的存在,反而陷入了完全的孤立。”
对于民众,佐西玛这样教导你,他们中存在着庄严真实的高贵品质:“你有钱有势,你有聪明而有天才,好吧,愿上帝赐福给你。我尊重你,但是我知道我也是人。仅仅我尊敬你而不加嫉妒这一点,就向你显示了我做人的尊严。”
对于暴力,他的教导可能更简洁:“血可以召来血,动剑的人将被剑所伤。”
用强力加以制服还是用温和的爱?“你永远应该决定:用温和的爱。如果你决定永远这样做,你就能征服整个世界,温和的爱是一种可畏的力量,比一切都更为强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它相比。”
我实在舍不得放弃这最后的一段:“处在孤独中时,你应该祈祷。要乐于常匍匐在地,吻它。一面吻着大地,一面无休无止地爱,爱一切人,一切物,求得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用你欣喜的眼泪浸润大地,并且热爱你的眼泪。不要因为这种狂喜而羞愧,应该加以珍重,因为这是上帝的,伟大的赐予,它不赐予许多人,而只赐予被选择的人们。”
关于佐西玛长老的教导,我就此打住。我知道正是他和你虔诚的母亲在你的心里,为你播下了基督那爱的种子。
佐西玛长老去世了,而且没有如人们想象中那样,像人们期望中圣徒离世时那样,出现奇迹。相反,他的尸骨迅速朽臭。这一下子成为人们攻击他的把柄。这对于你,阿辽沙,是多么强烈的一个刺激,我无法想象你当晚走出修道院时的情景。但是,也许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奇迹,一个预示,告诉人们不应该期盼神迹,神将以慈爱而非神迹吸引他的孩子。
阿辽沙,我亲爱的朋友,我邀请你,做我生活中的密友,成为我行事为人时时的提醒。让我想象一下你那张明净的脸吧,我愿记住它。
阿辽沙,你未曾离去。

愿意成为你密友的:Realvine
2009年1月11日

读 《清教徒的脚踪》/郑小梅

一、

我的心哪,你为何忧闷?为何在我里面烦躁?——诗42:5

去年八月,终于盼到可以休假。我比往年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北京,渴望躲到一方净土,脱离这“水深火热”之地。因此,打定主意,此次出行除了象征性地带本小圣经,不带任何书,轻轻松松地游山玩水,发呆睡觉,“抛却世间一切烦恼之事”。
临行前一周去小组,在组长家里看到一本崭新的《清教徒的脚踪》,新书的香味犹在,上学时就听英语文学老师讲清教徒,信主后又听到多读清教徒著作的建议,再看看目录中一个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诺克斯、爱德华兹、威廉姆斯、哈里斯、怀特菲尔德、巴克斯特、钟马田、巴刻⋯⋯,心中某处就动了一下下,不禁随口问组长说,这本书能借给我假期看吗?组长爽口答应。想想自己包里东西不多,加本书没问题,于是就这样带着它上路了。
火车离北京越来越远,夜也越来越深,我在幽暗的灯光中开始翻开书读序言。江登兴弟兄说他多年前碰到一本繁体的《清教徒的脚踪》,一下子喜欢上了这本书,之后成了枕边书,反复阅读,有的篇章读过不下五遍。我随即庆幸没有挑错书。值得反复读的书是真正的好书。由于这本书大部分内容是钟马田在“威斯敏斯特论坛”上的发言,因此翻开第一章后,立刻感觉到有一股凉爽的劲风吹来。不是眼睛看着一行行静默的字,而是能听到振聋发聩的声音,有人在呐喊,“让我们来了解清教主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让我们来认识那些伟大的清教徒们是如何领导一次次的复兴吧!让我们来看看上帝在这些人中的奇妙作为吧!”钟马田首先就介绍他自己如何开始对清教思想感兴趣,并开始研究清教徒及其著作。他承认他的侍奉深受他们思想的影响,清教徒们及其思想让他受益良多。
在读过《宗教改革运动思潮》和《改教家的神学思想》后,我对发生在16世纪的欧洲宗教改革运动稍有一些了解,然而这两本书对英国的宗教改革着墨不多,更多是围绕路德和加尔文等欧洲大陆主要的改教者介绍他们所领导的改教运动,因此读这本书将有助于更好地了解宗教改革运动的全貌。自宗教改革到今天,英语国家发生的基督教的几次大复兴对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我来说,阅读这本书是一次发现之旅,不仅让我更多了解原来只是听说过的一些先贤,也让我在这一篇篇独立却成系统的文章中更多体会我们信仰的传承之路。
每天清晨或傍晚,坐在山里的小屋中,听着门外各种昆虫的叫声,捧着《清教徒的脚踪》,我心里的忧闷似乎一点点被山里的凉风吹散。我是一个喜欢故事的人,而《清教徒的脚踪》中讲了很多好故事。在读第一章清教运动及起源时,我惊奇地发现,这本书和诺克斯的《殉道史》真是相得益彰,《殉道史》中记载了英国宗教改革中的殉道者,列在其中的丁道尔、胡珀、拉蒂莫、里德利、克兰麦等也都出现在钟马田博士讨论的范围内,更别提诺克斯本人了。当钟马田把他们放在整个英国请教思想起源与发展的大背景中时,即使有些人他着墨并不多,但是也有助于更加全面地认识这些人。神的仆人被神使用有很多种方式,有的人可能一生明白是非,清洁正直,如圣经中的撒母耳,如丁道尔、诺克斯。他们是我们效法的榜样,让我们坚定自己的信仰,对神坚贞。有的人可能就是会跌倒或软弱,然后又回转过来,如圣经中的彼得,如克兰麦。他们是我们软弱中的安慰,让我们总能回头,重新站立。然而,最重要的是从他们的故事中有所借鉴并警醒,避免犯与他们同样的错误。
钟马田博士认为我们今天讨论清教运动的最主要原因,是我们今天的处境。我们现今的光景,与16世纪非常相似。当时是个变化万千的时代。16世纪是新时代的开端,今天也是一样。虽然钟马田博士是在1971年讲这番话,但是我想这一点在2012年仍然适用。现今的时代真是扑朔迷离。当时英国的新教徒,他们虽然与罗马教廷脱离,但是内部仍存有很多天主教的传统,更有英国皇室对教会前途的影响。面对他们的处境,有人主张包容、中庸与妥协。有人认为改革尚未完成,不满足于一个仅仅是部分革新的教会,他们要的是一个彻底的改革宗教会。“英国式的教会和基督的教会两者间的抗衡,正是圣公会和清教思想主张之间的根本分歧。”从这里我似乎读到一点点中国基督教会的现状。教会与政府的关系;三自教会与家庭教会的分道扬镳和各自的发展;家庭教会内部带领人的不同意见⋯⋯这些“巨大”的课题常常会让我感到困惑。“顾名思义,清教徒都是独立的人,他们是有独立思想的,永远不会是‘代表既成体制的人’⋯⋯这是由于他的独立性与创新精神,也因为他自己研读圣经,渴慕认识真理,不管别人有怎样的说法或想法。”“真正的清教徒不但能看见这些事情,也能持守他们的观点,而且能应用出来,实行出来。”求神让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认识真理,坚持真理,践行真理。
那段时期英国的新教徒们也是吵吵嚷嚷,读这些过去的故事会提醒我自己的心要更宽广。不要急于给不同意见的人定罪。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无论是中国家庭教会与三自教会的状况,还是守望教会与其他教会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这些在神的历史当中,仅仅是一个小小部分。不是说神小看我们,而是说我们不要太高看自己。身处其中的人或许着急、或许煎熬、或许崩溃、或许若无其事,然而事情过去,就如场上一阵风吹过。有的东西会被吹走,有的则会留下来。有的东西是必须坚持的,有的东西则是可以放弃的。别人的处境我们无法完全明白和体会,而我们能持守的是自己的良心与立场。就如福克斯,虽然反对克兰麦对王室的妥协,却在他的《殉道史》中对其赞誉有加。

二、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诗23:3
前几年教会敬拜时常唱的一首歌是《复兴的火》。“复兴的火焰正燃烧,让我们响起胜利的号角⋯⋯”每次唱时大家都“斗志昂扬”,我自己也是,总是激情饱满,似乎我们响亮的声音就真代表着复兴了。可是,我的心却常常忧闷,我渴望着自己的灵里自由释放,渴望着见证一场神在我们这个时代、在我们自己身上的复兴。复兴,真的来了吗?复兴,真的会来吗?复兴,在哪里?
《清教徒的脚踪》中专门收纳了钟马田博士的一篇《复兴——历史与神学思想的回顾》。不过,在本书第一部分介绍的清教徒代表人物中,我已经从他介绍的哈里斯、爱德华兹和怀特菲尔德等人身上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复兴的火焰。“复兴是钟马田博士关心的核心话题。”
在威廉姆斯那章中,他说复兴不是指举办一轮福音布道会。“真正的复兴是‘至高者的造访’,是圣灵的浇灌。”威廉姆斯和哈里斯等引发复兴的过程让我意识到,复兴不是一个人或一个教会“努努力”就可以做成的,而完全是出于上帝的主权。威廉姆斯出版一本新诗歌集就能引发一场复兴,诗歌本一出来,当人们开始吟唱这些伟大的神学表白时,复兴就开始了。哈里斯不太情愿去教堂,刚好牧师在讲圣餐礼拜,于是他立刻被吸引了,一个伟大的故事就此开始。甚至在他的葬礼上领圣餐的时候,很多信主多年的信徒“从来不曾见过上帝的荣耀那么大地彰显和那么丰厚的恩典,也未曾感受过福音的能力这样地浩大”。基督徒真的可以有如此丰富的生命。

在爱德华兹那章中,有一段对我是特别的提醒,因为“更新”一词也是我们现今常会说的:

今天我们听见人爱提“更新”这个字眼,他们不喜欢“复兴”这个字眼,宁愿说“更新”,意思是说我们在得救重生的时候就已经在圣灵里受浸,因此只需认识自己所已经得着的,并顺服他。可是,这并不是复兴呵!你可以照着他们这些教训去行,并且可以多得益处,可是你仍旧没有得着复兴。复兴是圣灵浇灌下来的结果,是临到我们身上的事,我们不能代行,我们只有感觉到所发生的事。

钟马田一再地重复:“不要消灭圣灵的感动。”“我们可以有许多方式犯这个毛病:例如光注重神学理论,或光注重基督教原则应用到工业生产、教育、艺术或政治等方面。”我们不仅要有神学知识,并且这种知识是被火点燃起来的。“不单要有光,也要有热,叫人感到温暖。”⋯⋯
我休假的地方是中国有名的隐居之地,山里各处分布着历史上道教、佛教和藏传佛教留下来的寺庙。本来我也是想去隐居的。坐在山中的亭子里,看着晚霞,吹着凉风,我开始想念教会和弟兄姐妹们。我成不了一个隐士了。这真是一件好事。

无墙的修道院——读毕德生《莫测树下》/Joy Wei

信主的时间越长,反而会出现越不会祷告的状况!有时跪下良久,却挤不出几句话。就算说出来了,连自己都觉得干涩。要么就是浮想联翩,再把思绪抓回来时,十分钟已经过去了。这个事情困扰我很久,我也常常问自己,是不是信主时间长了,就疲了、不上心了,开始糊弄事儿了,难道与上帝还有“七年之痒”?回想生命刚被主得着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祷告,那时凡是祷告的书都愿意看。对其他弟兄姊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祷告吧!”
初到教会,守望还不叫守望,还是小团契的模式,经常三两个人聚在一起开个小祷告会啥的,现在回想起来仍感到很幸福!我也常常看到很多在祷告上有恩赐、有负担的弟兄姊妹,一跪就是几个小时,他们对神有说不完的话;我也看到过很多美丽的祷文,羡煞我也!相比之下,我自己的祷告却令我沮丧。如果说在信主初期,我还能像小孩子咿呀学语般地祷告,那是很有安全感的。后来,我经历过奋兴式的祷告,灵修默想式的祷告,圣言引导式的祷告,但现在,没有任何固定模式来规范我的祷告,而这绝不是已达到“不逾矩”的状态,倒更像是在混沌无序的状态。虽然没有停止过参加祷告会,也多次立志参加晨祷,但这个问题仍然时不时冒出来骚扰我一下,然后我就很本能地把它按回去,再继续过我的属灵生活。直到这几天看尤金·毕德生的《莫测树下》,才将祷告的锚在心里抛下。
他不愧被称为牧者中的牧者,他的写作就是在牧养,牧养也仿佛在写作。他用素描的手法,向我们展现了那个逃避的约拿、抗拒的约拿、自以为是的约拿以及莫测树下那个怒气冲冲、与神抗辩的约拿。按他的话说,“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成功的约拿,他从来就没有做对过。”要知道这对服侍主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安慰,因为神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一些完美的典范,那样会把我们这些小人物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让我们看到的是性格上、生命上都不完美的人,而就是这些人被神呼召与他一起完成那伟大的圣工。为此,除了神的恩典,人实在没什么可夸口的。
约拿的故事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充满了戏剧冲突,带有传奇色彩。特别是他坐在莫测树下向神抗辩说“我发怒以至于死,都合乎理!”常常令我忍俊不禁,这是约拿的真性情,像个赌气的孩子。毕德生在全书中有一部分的描写对我的祷告生活有很大的帮助,就是约拿在鱼腹中的祷告。
约拿处在绝境中时,他祷告了,毕德生认为他的祷告非常了不起,因为约拿的祷告不是自发性的自我表白,而是用一种“固定”的方式来祷告。约拿曾经在“神学院”学习祷告,他按照所学的来祷告,而诗篇就是他的祷告学校。
约拿祷告的句子中,充满了来自诗篇的词汇:
“我遭遇患难”(诗16:6, 120:1)
“阴间的深处”(诗18:4-5)
“你的波浪洪涛漫过我”(诗42:7)
“从你眼前”(诗139:7)
“仰望你的圣殿”(诗5:7)
“诸水环绕我”(诗句9:2)
“将我的生命从坑中救出”(诗30:3)
“我的心在我里头发昏”(诗142:3)
“进入你的圣殿”(诗18:6)
“救恩出于耶和华”(诗3:8)
还有很多,这篇祷告中没有一个字是自创的。约拿的每一个字,彻头彻尾,都是来自他的诗篇教科书。
诗篇不止提供了祷告的词汇,还提供了祷告的方式。学者们将它们分成两大类:感伤的和感恩的。而这两类正好与人类的两大处境相对应:挫折与幸福。它们蕴涵了在痛苦中的哭喊,或在喜乐中的赞美。这两大类下还有小的分类,每一种形式都有自己的起、承、转、合。连这位先知学校毕业的约拿,在处于最糟糕情况下的祷告,都是学习的成果,那我们岂不是更要好好学习并应用诗篇成为我们祷告生活的良师益友吗!
毕德生在这方面的体察,还帮助我澄清了在祷告上的迷思。他所说的这种祷告形式与目前流行的祷告形式是矛盾的。我们的文化向我们所展示的祷告形式,多数是自我表白式的——在神面前倾吐,或者在我们觉得有需要且情况合适时,向神表达我们的感谢。然而祷告,尤其是成熟的祷告,是由神所掌控的。祷告能救我们脱离自我中心,将我们带入对神的敬爱与追随。而对他人的代祷,也是更深入现实、更跳出自我,超越自我进入别人的生命、其他的世界。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诗篇就是宝贵的教师,我们的主圣灵带领我们超越自己,使我们的祷告免于自怜,让我们开始回应神。
诗篇就是让人学习祷告的学校。从本质上来看,祷告是我们对神的话语的回应。神的话语总是在先的。他总是先说第一句话,总是如此,然后我们作答。
看到这儿,我在想,为什么我要放弃一千八百多年来,几乎每家教会都使用的这本教科书,而去寻求各式各样时髦的灵修方式来祷告呢?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在无头绪中苦苦挣扎,并充满了对自己属灵生命的否定。
也许我们并不缺乏祷告的冲动,也不缺乏祷告的意愿。但我们缺乏稳定的形式来提供形式。按毕德生的形容就是,只因为“井太深,却没有可以打水的”。我们需要一个水桶,而诗篇就是这个水桶。它们不是祷告本身,却是历史上最合适的祷告容器。如果我们了解它的功能,却拒绝使用,无疑是最大的错误。或许也有可能我们可以制造出其他不同样子、材质的容器来代用。这类事情也经常发生。但是既然已经有了这设计精良、容量庞大的容器在手,我们为何还要另起炉灶呢?
基本的修道形式——教会两千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每个月按照诗篇的顺序每天清晨祷告。(这是罗马天主教的“仪式”,也是英国国教的祷告方式。对于其他人来说,把诗篇分成30个部分,每个月依次祷告,无论是否喜欢。)奥古斯丁把诗篇称为“学校”。安玻瑟则用了一个更生动的比喻“体育馆”;我们每天到那里去健身,保持我们生命灵性的状态,让整个人都充满活力。
当然毕德生也提到,每天以诗篇祷告,并不是唯一的行动,它其实是处于固定敬拜(与其他基督徒一起聚会)以及默想一天的祷告(随意的,不定时的,有时是立志的,有时是自发的默想我们回应神而所说的、所做的)之间。
以前听一位肢体说,很想去修道院,远离世事,安静地与神亲近。而毕德生却说,固定祷告、每日以诗篇祷告、终日不住默想祷告形成了“没有围墙的修道院”。这是我们的起点,也是我们的终点,永远如此。
当然,针对我们现在的特殊状况,该如何更好地操练属灵生命,使我们的生命在艰难中不致停顿反能成长呢?我想,首先,平日的小组愈显重要了。主日聚会受到干扰,很容易影响我们参加小组的心情,但我们不能再失去这个阵地了!在小组中有固定的敬拜,有神的话语,有团契,也有彼此服侍的机会,这些将我们的灵性稳固。
其次,就是每天的默想祷告,它将我们的祷告生活延伸传播到我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很多时候,因着工作与生活的忙碌,我们便将默想祷告的时间挤掉,生活充满各种无奈。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没有独立的一段时间或空间进行默想而烦恼。在这个“飞速运转”的地球上生活,空中属灵的恶者想尽一切办法偷走我们的时间,有时是我们自愿交给他的,有时是身不由己的。看看我们的属灵前辈劳伦斯,在一天繁忙的工作中,在闷热充满油烟的厨房里,他每时每刻都在与神交谈,都在向神祷告与赞美。有时不需要长篇大论,一句“主啊,我感谢赞美你”已将全人全心给了主。
其实我们每天去等公交车,或挤那犹如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时,都是默想的好时机!记得我曾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每天从西三环坐车坐地铁赶往国贸上班,车上就可以读圣经;人多的时候,就可以改换听圣经,随即默想的方法,利用上班乘车的一个半小时完成早晨的灵修祷告!
如果离教会近的话,就去参加晨祷,五点半开始,六点半结束,去吃早餐,然后上班,一天都有从神而来的力量与支持!
如果习惯早起,也可以避过早高峰,提前到单位,在同事还没来的当儿,读经灵修。如果单位周边环境好的话,比如有个小花园之类的,还可以在鸟语花香中与神亲近。
所有的这些祷告都可以用到诗篇,诗篇处于敬拜和默想的中心,我们反复来到这祷告的土壤,从中汲取祷告的词汇与韵律,将我们自己融入数百年以来的祷告团契中,成为不住祷告者的朋友。敬拜与默想需要有规律的供养,而诗篇正可以提供这样的养分。
最后,毕德生也提到,灵命操练必须根据个人来调整。既然没有相同的灵魂,自然也就没有适合所有人的“均码”的灵命操练的方式。我们可以在诗篇祷告、固定敬拜和默想祷告的支持之上,发展自己的特长。
写到这里,我非常感谢毕德生,以上是他带给我的启迪,我想不同的人在读他作品时,都会有不同角度不同层面的回应,而他的目的却只是一个:把我们引向那个比我们开阔、更伟大的生命。

神的沉默/金子

每天的灵修,神给的东西都不一样,但同样都是赐下灵粮,为要叫我们得饱足。
今天是周六,在家中安静休息,同时也为明天的主日预备自己的心。可能是因为神知道我明天要去平台心中软弱,又没有勇气和信心面对的缘故吧,在今天的灵修中,神使用章伯斯《竭诚为主》的一篇文章给我加力。同时透过这个讲解,让我进一步明白了他的心意。当心中格外感到圣灵的同在时,就没有了惧怕和多余的担心,知道神开路让我安稳前行。
灵修经文: 听见拉撒路病了,就在所居之地,仍住了两天。(约11:6)

读到下面的灵修分享时,章伯斯特别提到“沉默”二字,开篇就说:“神有没有因为信任你,对你默不作声——一个满有意义的沉默,神的沉默就是他的回答。”这句话一下就让我想到在前几天去看望天明牧师时,我说到:“神在这段时间似乎沉默不说话了。”牧师回应说:“是啊,而且沉默的时间还较长,呵呵。”对于教会的建堂,我们不知道神要沉默多久,但当和这段经文并文章联系起来时,我要发出对神的感谢,感谢神拣选了守望教会来在这个时代发出声音,虽然是透过建堂的方式。若建堂并现在的户外是因着神对教会的信任而沉默时,我们则更要在他面前安静并生发对他的敬畏!
在将近一年的户外敬拜中,纵使我们看不到任何的转机,然而神在工作——人所看不到,甚至连感觉都感觉不到的工作。感谢主对他自己教会的“信任”。
文中还写到:“要是你得不着那祝福就不肯前行,神也会赐下;但他若沉默,是表示要使你对他有更深切的认识。”在这段特殊时期内,神并没有让我们停止脚步,期间因为建堂欠款的事情,教会宣布若在2011年圣诞节欠款还没有还清的话,我们就终止建堂,一定意义上来讲,建堂到此结束,起初建堂的感动和领受的心意,也就在此停止了。看到这个信息,说实话,当时我心中对还清欠款一点信心都没有,想到我们没有稳定的聚会场所,大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方便得知信息,这笔欠款要按时还上应该没有多大希望。是的,从人的角度来考虑的话,这事注定是失败的,但我们的小信绝不能拦阻神的旨意。在教会信息发布后,每周所听到的教会建堂奉献报告,都那么让人不可思议。到了圣诞节,建堂欠款早已提前还清,并且还超出了好多,以至于教会宣布建堂奉献暂时停止,因还有很多弟兄姊妹前来奉献,并且外地的弟兄姊妹因着牵挂,也有不断投上奉献的。
在这里我不是想表达我们得不到神的祝福就不肯前行,而是我们的有限让我们看到没有神的帮助,我们是不会重新站立起来的。我只想说,我的主我赞美你,感谢你怜悯我们,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呢,你的所赐总是超出我们的所求所想,虽然教会户外敬拜没有停止,但你仍然在掌管着一切,掌管着建堂,掌管着我们的心。在我们陷入低谷时,你又把我们捞了上来。在建堂欠款还清一事上,确实带给大家很大的动力,每个人都特别吃惊并发出对神的感谢和赞美。是的,神你让每件事情都满了你的美意,我们又怎能不发出对你的赞美呢!
文中还提到:“你是否因为神未明明地回答你而忧愁呢?”对这个问题,我会第一个作出肯定的回答:“是的。”从整体上分析,大到我们教会建堂没有显明,在我们从户外要回到室内时,连着租了几次房子,都被拦阻了;牧者们仍然被软禁在家,有时其中几个牧者我们都不能去探望;很多弟兄姊妹因各样原因离开了教会。小到我们的弟兄姊妹有的生重病,有的遭遇工作的难处、住房的难处;还有最头疼的就是许多单身弟兄姊妹的婚姻问题,都向神求了好久了,神都没有成就。我会在这些事上对神发出极大的埋怨。而紧接着文中写到:“你会发现神最亲密待你,就是完全的沉默,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愉快的,因为他知道你可以接受更大的启示。若神以沉默待你,要赞美他,他正要带你进入他伟大的计划中,神何时彰显他的答复,在乎他的主权,时间对神不是什么一回事。你会说:‘我求饼,他却给我石头。’其实他没有这样做,今日你要发现神赐给你的是生命的饼。”
主啊,我的心实在狭隘,我的眼光实在短浅,我只能跪在天父面前向他认罪,因着自己的软弱,眼目只对准了环境的艰难,却忘记了神以慈爱待我们,忘记了他的权能,忘记了他要得着我们,并赐下丰盛的生命给我们。求主怜悯,求主改变我们的心,求主让我们稳住步伐,坚定地跟随他。
这篇分享最后说到:“神的沉默有一奇妙之处,就是把他的安静传给你,使你变得完全地坚信——我知道神听了我,他的沉默表示他听见了,若你一意要神答允你赐福你的祷告,他是会成就的,可是他不会赐你沉默的恩典,若耶稣基督引你明白祷告是为了荣耀父神,那么,他就会给你一个先兆,表示他与你的亲密关系——沉默。”
“耶稣听见就说:‘这病不至于死,乃是为神的荣耀,叫神的儿子因此得荣耀。’耶稣素来爱马大和她妹子并拉撒路。听见拉撒路病了,就在所居之地仍住了两天。”(约11:4、5)

我的祷告:

哦!我的主,我的神,在你的教会还没有进入新堂时,谢谢你爱我们,谢谢你向我们发出的沉默。你不是在我们求饼时给我们石头,求鱼给我们蛇,求鸡蛋给我们蝎子,你乃是要把最好的给求你的人。
谢谢主你垂听我们的祷告,无论是蒙应允的还是未蒙应允的,主你都听了。在这里求你格外地施恩怜悯我们,加恩典赐力量给我们,不要叫我们的软弱、胆怯拦阻了你的旨意,求你加增我们的信心,正如你对马大所说的一样,让我们因着信,就必看见神的荣耀。
主啊,求你在这段特殊的时间里,赐我们足够忍耐的心,让我们即使软弱,也紧紧地连系于你,连系于你的教会,连系于教会的牧者,连系于其他弟兄姊妹。让我们因坚信你的应许不落空,就在患难之中欢欢喜喜的。因知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因所赐给我们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让我们因着信得进入现在所站的恩典中,并且欢欢喜喜盼望神的荣耀。
感谢赞美主,奉恩主耶稣基督的圣名祈求,阿们!

神的时间不错误——XHQ姊妹访谈

采访时间:2012年3月14日
采访地点:中关村西屋国际

问:谈谈你在户外过程中,个人有没有什么转变。
XHQ姊妹:说起守望的户外来,我个人的态度其实是有一个改变的。记得去年3月份教会动员、预备户外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是很犹豫的。我那时常常会说的一句话就是“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什么要参加户外,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当时的感觉是教会给我的理由不足以让我走出去,去到户外,去到平台。我觉得那些理由对我来说,总觉得勉强,总有些牵强。所以,当时包括在小组里传达教会的关于户外的这些情况的时候,其实我的态度一直是,不是出于信心的可以不用去。我当时在我们小组带领的时候都是这么讲:如果是学生,可以不用参加,因为你所处的压力可能会比较大;如果你个人对这个事情没有清晰的看见没有信心的话,可以不用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小组一个去的都没有(笑)。我是一个比较失败的组长(笑)。
第一次户外的时候,虽然我已经到了那个地方,但我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成去保护那些不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的年轻的弟兄姊妹,就是想像老母鸡保护小鸡雏那样把年轻的弟兄姊妹护起来,用自己的经验保护他们。所以4·10那天,我就没有走到那儿和大拨人在一起。等我到了的时候,才知道现场被封锁了。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根据教会的决定,如果现场不能敬拜,可以就地分散,然后选择安全的地方敬拜。所以,我当时的反应就是观察一下地形,看看什么地方是安全的,然后在教会其他同工的配合下就带了六个姊妹去了附近的餐厅。也很幸运,虽然警察在那儿里里外外转来转去,我和那六个姊妹却按照敬拜程序完成了敬拜,当然是用很小的声音,几乎是默念了一遍,之后就平安地离开了。这是第一周,所以第一周我的角色并不是完全投入进来的人、上平台的人,我自己也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如果说转变,倒是很富戏剧性的:当时有一个弟兄和我在同一辖区,警察在问讯那个弟兄的过程中间,要求他写保证书,以后不去参加户外,在这个弟兄很犹豫的情况下,警察就对他说你们的组长小X都写了保证书了。其实那个弟兄还不是我们小组的,当时那个弟兄就把警察说的话发给了他的组长,恰巧他的组长当时就在我身边,正在小组查经,他组长直接就把那短信打开让我看。可以说这个事情是一个契机,是一个触动,当时我多少有些火冒三丈的感觉。
这只是个引子,当然更深的经历是4月10号晚上,许多弟兄姊妹被警察要求写保证书,不写保证书就不让出来。这个事情对我的触动很大,可能是因为我经历了不少次的政治运动,特别是80年代末那次大的政治风波之后,我看到我身边的同事、党员特别违心地在写关于那场政治运动的认识,我把那次经历与很多人分享过,甚至和派出所的一些警察也分享过。一边是你的良心,另一边是你的党籍,你不表态,你的党员身份实际上就不能重新通过,而在那个时期如果你被开除出党的话,也就意味着你会失去公职,失去收入,失去社会地位,失去稳定的生活,那个时候可以说,我身边没有一个党员承受住了这个压力,都委屈了自己的良心,写了和组织上完全认同的一个表态。而写那个表态的时候,组织上也明确告诉他们:这个表态是要记入你们档案的,意味着无论过二十年、三十年,你都不要想着翻案,因为白纸黑字,记着你的表态之词。那种感觉,我们朋友之间聊天说,是一种意志的被强奸,而且你还要违心地说是我乐意的。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当时我有很多同事写完那个之后,就哭了,那是一种良心被挫伤的感觉。我也和我的片警讲,我庆幸自己不是党员的就是,我可以给自己的良心留一个空间,不至于那么被压迫。也可以说,在那一刻,我的感情立场转变了——从对教会的犹豫、观望、怀疑,要教会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和她走到一起,到在这个时刻,我无论如何也要和教会一起走。我不会再向教会要理由,说你给我一个理由让我走出去,但实际上,我还没完全做好准备,只能说情感上有一个变化。所以4月17号,也就是第二次户外时,我是有点被推上去的。因为那天和其他几位弟兄姊妹约好一起敬拜,而当时有个很执着的姊妹一定要走过去看看,我就有点舍命陪君子的味道:我没法拦着她去,又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去,就陪着她去了,陪着她一起“落网”。但是我觉得,“落网”之后的那个过程,是神亲自牧养的过程:最初很紧张、慌乱,但后来甚至警察的一句话、一个动作,我就感觉是给我的一个帮助和安慰,比如刚进派出所的时候,还是蛮紧张的,毕竟作为专政对象进派出所还是第一次。以前是办事,办身份证、办户口呀,被抓进去还是第一次,所以还是蛮紧张。好在进去以后发现,我不是第一个进去的,前面已经有一拨人进去了。但是最让我得安慰的,其实是一个警察的话,当时那个警察拿着做笔录的纸,对着他的同伴喊“来了来了”,这话里有种兴奋——有点让我想起我们做新闻的,有时会说“出事了,来新闻了”——那种兴奋感。同时我又听见那警察说:“真上啊!一拨一拨地来。”那语气里又让我感觉到一种敬重,对飞蛾扑火的那种敬重。他的那句话,一下子让我变得很踏实,从最初的紧张和不安,一下子就变得踏实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后来我写了篇文章,叫《我看见上帝牧养的手在派出所》。那个过程,包括后来我被带回自己所在片区的派出所的时候,刮着黄风,又下着太阳雨,听见警察们在那儿说,或许真有什么冤情吧,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气。我在想,上帝怎么会让这样的念头从这些人心中闪过。所以这些过程是促使我的立场转变的过程。以至于到后来,自我的情感和立场转变以后,我再问的就不是“给我一个出去的理由”这样的问题,而是反过来,我的思维的立足点变了,变成“你给我一个不出去的理由”。我找不到圣经中有反对户外的根据,我也听到很多反对户外的弟兄姊妹的理由,按我的理解,这些理由不属于真理问题,而是属于良心尺度问题。就是比如说,“在上掌权的人人都当顺服”,这句话我也不反对。反对户外的弟兄姊妹常常会引用这句话,我就和这些弟兄姊妹说: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分歧,分歧在于我们顺服的表达是什么方式的。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分歧是在于良心的尺度上。对于有些弟兄姊妹来说,只要是法律规定的,只要不是针对某一宗教团体或某一宗教的,都当执行;但对于另外一些弟兄姊妹来说,如果这个法律与我的信仰实践发生冲突时,我就不遵行,但是我愿意在触犯这个法律时接受惩罚。比如说,因为户外,有关部门对参加者进行处罚,比如拘留或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处罚,我愿意接受这个惩罚,在我看来这就属于对在上掌权者的顺服了。这其实只是一个良心尺度的问题,不属于真理上的问题。当我这么去想的时候,我认为反对户外的话,要给一个充分的理由,就是你能不能拿出圣经的真理教导来说“教会的决定是错的”。如果拿不出这样的理由,我认为一个基督徒最好的选择还是和教会站在同一立场上;如果不能认同,应当是忍耐地等候结果的显明,而不是急于去反对它。对于我来说,这是里面的变化。
最初的观望和反对更多是对形势的评估。那时我和许多不认同户外的弟兄姊妹有过分享,其实我们有很多语言都是很相似,认为这个有点像拿着鸡蛋碰石头。它不是一个鱼死网破的过程——鱼死了可网破不了,所以更贴切的比喻就是鸡蛋碰石头。我当时就说800个鸡蛋碎在石头上,也不能破坏石头,最多只不过是表面的影响而已。当我的整个立场转变以后,我再回过头来想,我的反对其实不是基于真理的反对,是基于一个策略上的反对,一个势力和力量对比的反对。那么用这个理由来反对教会的决定是否充分?我认为不够充分,因为这只是一个策略问题,对策略问题每个人有自己不同的看见,这是其一。其二,策略问题是从人的理性出发的东西,它没有考虑到神的带领。其三,当我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弟兄姊妹的生命并不像我想象中的像鸡蛋那么脆弱,我们也没有流了一地的黄汤——当然流出去一些也是很正常的。当你真心把自己摆上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的生命不再是鸡蛋了,从鸡蛋变成了土豆,甚至可能后来变成了石头——就是当你胜过那些软弱、恐惧,胜过那些你所想象的坏的后果时,你的生命就变得坚强了,你就成为神建造属灵宫殿的一块石头了,被神使用。我想这实际上是蒙神祝福的一个过程,表面上看似乎是我们为教会付出了,实际上是自己有很多的得着。
现在一年走下来,回头再看,发现自己的生命不仅变刚强了,也从刚强变柔和、谦卑了,变得更宽广、更接纳、更能担待了。我很感谢这一年,神的恩典一直伴随着。这一年最深的感受就是——神的时间从不错误。
在户外以前,就是2009年,我进入牧养事工部做同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圣经话语上才算是真正开窍了,在这之前可以说都是一些预备,是真正进入牧养事工部做同工的每周一次的查经,使我真正品尝到了神话语的甘甜。从09年到现在,这将近三年的预备,等到我开始户外——特别是在祷告会带分享的时候,才发现神给我的那两年的预备,有那两年的积累才使我能够站在讲台上分享。如果没有前面这两年,即便我很有热情也很有勇气,也是走不上讲台的。这个时候你就会感觉到神的时间从不错误。再比如,教会提出牧养以小组为单位的理念到今天,我们又再次看到神的预备,当教会的整体聚会不能成形,教会的主要牧者都被关在家里失去自由的时候,我们这三年所投入的小组建造支撑着守望的牧养体系;虽然主日不能整体敬拜,但守望的基体架构仍然存在,这个是神的预备,神的时间真是没有错误。甚至当在派出所警察问到你知不知道你们教会的钱是从哪儿来的、用在什么地方、怎么花的时候,我那时就很骄傲地告诉他,我们教会的每一笔钱都是清清楚楚的,远比你们的账目要清楚得多,我们的审计是专业水平的。当那个时候,我就特别感恩,一个是在建堂启动的过程中间,教会一直坚持透明化。其实那个时候有不少的反对意见,说我们把建堂搞得太高调,如果没有搞得那么高调,我们可能已经买了房子进去了,搞得这么高调就使得别人盯着你,所以谈哪个房子,哪个就被搅黄了。而当我在派出所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那时的高调是对的,我之所以能在派出所那么理直气壮、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教会的每一笔钱花在哪儿都是透明的,就是因为我们之前高调的铺垫。但是,回过头想,其实也不是我们预知了将来会出现什么。当时的高调只不过是教会为了规避一个风险,怕在资金的问题上被人抓小辫子,有漏洞,所以一直强调只有透明,才能避免漏洞,避免被人抓辫子。神当时就是用我们这种规避风险的心理,成就了我们今天这一切。在户外将近一年时,回过头来反思守望这些年走过的路,使我们坚信过往走过的路是神的带领,而今天我们也实实在在地相信有神的同在。如果还有什么样的犹豫、什么样的观望,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相信神还与我们同在。我们对将来还有信心有盼望。
对于户外,我自己的变化大概就是这些。

问:是否能谈谈你与神的个人关系?

XHQ姊妹:谈一点我个人在这一年里与神关系的一些体会吧,这也是和户外紧密相连在一起的。在我到教会决志信主的那个时刻,我的那个决志其实就不是委身的决志,而是一个有假设前提的决志。我对决志不是那么的热情,是因为我有这样一个经历。当时带领我的那个弟兄问我愿不愿意信主,我当时就给他回答,说我不能确信到底有没有上帝。他当时追问我说,如果真的有了呢?我说,如果真的有上帝,我愿意信他。所以他当时带领我做决志祷告时就说,假如上帝你真的存在,求你让我知道你是真实的,求你引领我认识你,让我能跟随你。我自己当时很得意,既然是假设,就有可能真也有可能不真;对于我好像是可以进退自如的,我给自己留的后路很宽。但实际上当然,我相信就在我开口那一刻,神已经抓住我不会放了。一方面,我自己很得意;另一方面也很害怕,因为我觉得已经被一个什么东西抓住了。那会儿我就对人说,完了完了,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同时呢,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委屈,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后终于回家了。当时千愁万恨涌上心头,做完决志祷告就抱着一个姊妹哭了40分钟。觉得自己留了后路的,又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又觉得自己回了家,就是那种很复杂的情感。现在回过头来看,其实在那一刻,我自认为聪明,但神的手已经抓住我了。在那之后,其实有四五年的时间,我一直纠结的是自己的理性,在信仰和理性之间纠结。也因为这样的一条信仰路径吧,使得我和神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理性层面的,就是一种对圣经话语、对真理的认同。我和神之间个人性的关系是比较弱的,比较典型的反映在祷告上。带我来教会的姊妹是一个非常愿意祷告而且非常能体会祷告甘甜的一位姊妹。刚信主那会儿她老批评我:你来教会就是学雷锋,每一次祷告都是替别人祷告。对谁谁谁,为谁谁谁,为张三的病祷告吧,为李四家里的事情祷告吧,为⋯⋯祷告,你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祷告?我那个时候确实是很难为自己的事情祷告。虽然被这个姊妹拎着耳朵教导、批评,但我还是一直不怎么为自己祷告。我后来总结自己的问题就是——不敢为自己的具体的事情祷告。原因很简单,就是具体的事情一旦落空了怎么办,会不会破坏了我对神原本就微弱的那一点儿信心和那一点儿关系?其实说到底是信心不够强,反倒不敢为具体的事情祷告。那个大的事情嘛,你本来对它也没抱太大希望,觉得反正都在神的手里掌管着,你可以用很理性的方式自圆其说,那你就不怕去祷告;而那个很具体的事情,我是不太敢祷告的。
在户外期间,很奇妙的是,我和这个姊妹在分别了很多年后,又变成了很亲密的朋友伙伴。有一个周末,我们一起参加祷告会,结束后,我正在犹豫如果要参加户外的话,我必须找个地方借住,否则就会被看在家里出不来了。而这个姊妹正好就问我,“你这个周末有什么计划?”我说我正在犹豫,如果回家,就出不来了,如果要出去的话就得先找个地方。她说:“那你就住我家吧,正好我这个周末也想去户外,但是我自己一个人想找个伴儿,因为从来没上去过。”我们两个人一个有需,一个有求,一拍即合,我就到她家去住。她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她每次见到我,和我在一起时,一定要抓住我,“逼迫”我祷告。我也很享受这种“逼迫”。那天晚上,她就抓住我,要求一起祷告,她的祷告特别具体。她祷告说,求神明天让我们被抓住以后呢,不要关太长时间,最好能很快就放出来。我是很难做这种祷告的。但那天晚上在这位姊妹的感动下,我就跟神祷告说,我以前不敢跟神为具体的事情祷告,是害怕在不应验的时候,我会动摇对神的那份信心;但是今天我愿意向神求的就是,求你让我以后敢为具体的事情祷告,不再惧怕。
第二天也很奇妙,真的神是很听祷告的神,我们很早——7点半就被带到派出所,大概8点半左右,我们俩就被放出来了,就是说,别人还没被抓起来,我们俩就已经被放出来了(笑)。当时我还跟新树教会的牧者说:“她真是会祷告,一祷告神就听了,我们两个就早早地放出来了。”新树的牧者说:“不灵的,我们每次也这样祷告,有时候神就听,有时候神就不一定听(笑)。有时候就早放出来,有时候就晚放出来。”我就说,我祷告说求神让我有胆子为具体的事情祷告。然后这个新树的牧师就说:“不是她祷告灵,是你祷告灵啊。”(笑)神知道你有这样的需要,神其实会满足你这样的需要。只是一个这样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奇妙的过程。
接着那一周,另一个姊妹就拉着我说一定去看病,结果我就被她拉着看了一个中医,然后竟然借着这个事情,神就通过那个医生治好了我长达七八年的牛皮癣。在这个过程中,我还真没为自己的疾病特别祷告过,因为知道它是个顽疾,很难治愈。当我只是跟神说,“求你让我有勇气为具体的事情祷告,而不会影响对你的信赖、和你的关系”,而神所赐的就超过我的所思所想,他给我的恩典,远超过我内心里的那一点微小的信心。
所以说,这一年也是我和神建立关系的一年——不再单停留在理性层面去理解绝对真理、绝对价值的神,而越发能体会到他是真实的、活泼的,和每一个他的儿女的生命有互动关系的神,是一个像慈爱父亲一样为着你生命最大的益处关心你的神。

问:记得2007年的时候,你写了一篇散文纪念你的同学,写到对生死,对人生的一些思考。当时一位长老看了,说你的问题还是老问题,我想,他的理解可能是说你那时可能还是没能完全信靠神,或者还是和神有一点距离。但我今天感觉,你现在非常信靠神,变化很大,而且也承担了很多服侍,就感觉确实是神在用你的时候就把你推上去,把你各方面的经验和能力用在教会的服侍中。

XHQ姊妹:我自己的感觉是,神给我的,远比我能给弟兄姊妹的多得多。这是一个恩典,反过来呢,我也在弟兄姊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这个人就是,以前冠辉长老说的,“骄傲的人,骨子里骄傲的人”(笑)。这一年,前不久,我自己还有一个体会,是和阿Y有关,最近几周她都是最末一个被放出来的。每一次她被关进去之后,就会跟我打听情况怎么样了,她希望我能够告诉她,今天有多少人去了平台,进了所等等。我就负责开始转发有关信息。其实每到下午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有些纠结。因为,在别的派出所,比如说在大街派出所,毕竟是弟兄姊妹大家在一起,而她每次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而且呢,每次大街派出所里的人都出来了,我就会把“所有人都出来了除了你”这样的信息发给她。其实每次我心里都有点难过。因为我设身处地想,如果我是这种情况,我心里多少可能会觉得有一点凄凉,或是有一点愁苦——你们都出去了就剩我一个,孤孤单单一个人(笑)。但每次不是我要转发,是她自己要,每次她都会要;我要不转发,她就会发短信来问(笑)。她会问,“X领导,情况咋样啦”。如果是我,我是没有勇气去问的。但是阿Y不一样,一是她足够坚强,她每次都会主动问;第二呢,我每次说“都出来了就剩你一个人”时,她的回应都是“感谢神”。我真觉得这个姊妹灵性真是太好了,我真是自愧不如。我每次想,如果是我肯定会难过半天、纠结半天。但是她每次都是这样。我第一次去平台也是被她给拖下水的。现在看着她在派出所的时候,我真的是对她非常地敬佩。
而且我发现,当我的生命有改变的时候,我会越来越从其他的弟兄姊妹身上看到他们的长处,看到他们可敬可佩的地方。即便是一些灵性软弱的弟兄姊妹,我与他们相处的心情也和过去有很多不一样。过去也许我是耐着性子,会忍耐,但是总觉得呢,是我在付出,我在为他们做什么;而今天就不同。今天那种心态更多的是一种——这是我自己的手足兄弟,是自己的血肉至亲,你自然会对他们有一种关切。虽然他们仍然会给你的生活、给你的情绪带来很多困扰,但你依然会惦记他们,探望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在教会中更好地成长,期待他们的生命能够有一个更好的突破,期待他们能更成熟,期待他们能在神那里领受更多的恩典。整个人的心态也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服侍就不再是被动的,相反,是充满喜乐的。其实服侍不是一种付出,服侍的过程本身就是收获,就是一个得恩典的过程。
最后再说一点:前不久看天明牧师的讲章,天明牧师在讲他失去自由的这一段时间里,当他在为神摆上这一切的时候,他仍在反省自己有出于血气的地方。对看守他的人,包括警察不够尊重,有对个体的生命不够尊重和对他们作为执法者不够尊重的地方。这种时候,其实我自己也有一个体会,就是我觉得我们的牧者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灵性已经走到突破凭血肉的争战(的地步),甚至突破了原本的仅仅是一种勇敢、摆上;在这个过程里面,他们的心胸也变得更加宽广、更加温柔。我也特别期待他们的这种生命体会,不仅是他们个人的,也能够变成我们教会弟兄姊妹的财富,我们的弟兄姊妹,尤其是能够和教会站在一起的弟兄姊妹,他们的灵性都能够像天明牧师所表达的那样。我们不仅仅是勇敢,不仅仅是站在那儿,我们要比这个更往前走一步,我们活出的生命见证是有爱的见证——是神的爱能够通过我们的生命传递出去,我们做能被神使用的器皿。这样我们就可以突破那个狭隘的“认同”或“反对”这样的两极,让我们能够变得更温柔,也更宽广。

问:我想,如果我们仍然是在“老故事”聚会,弟兄姊妹的生命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笑)。
XHQ姊妹:是的。我有时候会和牧师、长老们说,当神把我们放在这样一个激烈的环境中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对于圣经的话语、对真理,包括对一些神学问题、教会观的思考,要远比以前深入得多。因为现实逼得你不得不比以前想得更深,也想得更细。如果将来中国家庭教会要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话,要感恩于现在这个环境。这个环境会造就这一代的牧者,会造就神学上的研究者们。在今天,我们看可能是一种付出、是一种艰难,但也许走过这一段历史回过头看,我们会看到这是神的恩典,是神特别给予的祝福。我也特别希望我们孙长老——这11个月也没在家白“蹲”着(笑)——写出更有深度的文章来。我也期待天明牧师、晓峰牧师,他们对圣经话语的解读、在灵性上变得更加敏锐,更有深度,更加厚重。
这11个月,把家变成监牢,虽然他们可以下去买个菜什么的,但毕竟是失去自由的。这种难处,这种对人精神上的压制,有时候我们很难体会。虽然我们也会被限制一下,但是毕竟不是那种持续性的限制。像他们这种,已经将近一年了,自己的家被变成了自己的监狱,真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可能有关方面的人还觉得很开恩呢——没把你抓起来已经够好的了。
可能是我自己一直很熟悉军队生活的缘故吧,我想对各个小组的组长说,其实你的组员就是你的队伍;各个事工部的负责同工,你的同工就是你的队伍。在我们这个户外阶段,带好自己的队伍,就是我们的本分。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有时候会想象——当守望教会有一天结束了户外,我们重新聚在一起,能够在室内自由敬拜的时候,我希望有一个仪式,就像军队的凯旋仪式一样。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跟着我们整个圣乐部,我们诗班的全体弟兄姊妹,向我们的牧长们报告说我们还留有多少位诗班成员,然后我们全体列队来到我们的牧长面前,请牧长检阅我们的“队伍”,告诉所有人说——我们的守望教会还在!

为了那个最美的约定——ZH姊妹访谈

采访时间:2012年3月16日
采访地点:中关村西屋国际

问: 你参加了去年4·10的户外敬拜,那天咱们也在曙光所见面了,后来得知你经历的一些事情,包括发生了被迫离职等,就从你参加户外敬拜开始讲讲你的经历吧。
ZH姊妹:其实在4·10之前,大概是从去年2、3月份开始我就开始预备自己了。我自己的感觉是,在这个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一个无法选择的选择。这里稍微说得远一些,我在2003年信主、受洗,一直在守望教会受牧养,虽然我只在这儿呆了一年,2004年我就回哈尔滨了。但在内心深处,我一直感觉这个地方就是我属灵的家,我没有办法将她割舍。虽然因为空间距离无法及时参与教会的活动,与弟兄姊妹常见面,但通过网络、电话,我自己感觉似乎从未离开过这里。2004到2009年之间,每次我放假回北京,就到守望教会聚会。这个地方就是我在属灵上的归属地。这期间守望教会的几次受冲击我都没有经历过,每次知道这些消息,我就在那边为大家代祷。教会每一次受到的冲击,对身在异地的我来说都是一个挑战。我自然会设想,如果我在现场,会是什么样。哈尔滨当地的属灵的氛围还是比较压抑的,很多时候基督徒的聚会比这里更隐蔽,同时也要做好随时被冲击的准备。2009年我回北京工作了,那个时候就觉得好像离家的孩子终于回家了一样。
在参加户外敬拜之前,我的心里一直有很激烈的争战。这争战是我在祷告里面的直觉,非常清楚。我真切地知道,我若选择出去,选择坚持户外,我必然要面临今天这样的境况——失去工作,同时也意味着失去户口调入北京这样的好机会;但是如果我不做这个选择,我也知道,无论是我的神、我的牧者还是我的弟兄姊妹,他们都不会对我有任何指责,他们都会很理解我——我对此非常相信。但是我不能因为他们能对我这样,我就不做这个选择。这是我和神之间的约定,若不是神帮助我,我没有办法坚守住这个约定。因为我知道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我每一次写作,心里面都会有战兢恐惧,我所写的、我所表达的,它们被文字记录下来的时候、作为一个声音留存的时候,有一天我都要去实现它。所以我很慎重,免得自己说了大话,但是如果我做了一个决定,我知道我惟有坚守,而且也只有依靠主,才能够坚守下去。
从3月份开始,我早晨5点钟起来祷告。我不是一个能早起的人,当时每天上班还是蛮辛苦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神就是让我那个时候每天很早起来。我的祷告内容很简单,基本只求一件事情——求神给我足够的勇敢,给我足够的勇气,能够做合他心意的选择,并且能够承担相应的后果。因为我觉得我自己根本承担不了什么,我也坚持不了什么。
4·10之前有两次主日聚会,之前我先生都说他希望我能陪他一起外出旅行拍照(他是人文摄影师)。所以这两次聚会我都没参加,我心里面有非常深的遗憾,因为我知道那可能是我跟弟兄姊妹在一起聚会的最后机会(至少是在“老故事餐吧”)。但是我愿意顺服我丈夫,就是因为他不知道4·10这天我准备要出去,他根本不知道竟然有个4·10存在(笑)。而我呢,必须得做好一切的准备,我很镇静地为这一天来做准备——不知道当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没带家里的钥匙、没带身份证、没带银行卡,只带了一点零钱和公交卡。然后给我先生写了一张纸条,这张纸条就是一个地点,就是当天户外敬拜的地点。我只是希望如果当时发生不妙的事情,他知道我可能是在某一个地点“失踪”的。但在此之前,我什么都没跟他讲,他要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阻拦的,他待我特别好,不情愿我发生任何危险;但我也知道,这个选择是我必须做的。当然,因为我当时不肯告诉他,也带来了后面的一些结果。(笑)
4月10日那天,神给我很深的平安。我相信每一个参加户外的人,无论是参加了当天的,还是参加了之后的户外敬拜,会对神的平安有一个直接的触摸——就是能真切地感受到神与我们同在,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我一直都觉得那个充充满满是很实在的,能触摸得到的那种感觉,我那天就有这样的感觉。而且那种内在的平静,可以让我很坦然、很善意地对待警察。当天下午四点左右吧,我所在的派出所所长带着他的三个警员来接我,我就向他们道歉,说:“特别抱歉,星期天把你们折腾来。”所长很惊讶我会说这样的话,他以前往回带人还没遇到过用这种方式来和他们交流的(笑)。后来包括宗教局的人、国保,他们对我也是非常客气,做了一些他们能够进行的教导,他们想要尽他们的本分,我谈了一下教会的情况和我的理解。在这个过程当中,从早晨8点一直到晚上8点,他们也没要求我写保证书,只是说“能不能不再去”,我当时没有什么特别保证,只说“我尽量吧”。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4·10之后,他们就直接跟我先生对话,基本不再找我了(笑)。当天在谈话当中,我先生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我就告诉他我一会儿回家,电话里我没告诉他我在哪儿。然后他们就对我说:“你跟他说一下,用不用他来接你?”我说:“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我不想让他太担心。”我想他们从这句话里还是有所判断的。后来派出所、包括我当时所在单位的领导,都是直接找我先生谈,通过我先生来做我的工作。我先生发现关于户外敬拜我竟然一个字都没跟他透露,他很震惊,但他能理解我的坚持。
我很感动他在这件事情上的理解与付出。一方面,他对警察和国保都做了保证,说会尽量让妻子不去,他会来保护我,但他也没有办法强迫我。他告诉他们说,家里所有的事都是他做主,唯独信仰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改变我的想法,他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作为一个信徒的愿望。
算起来,到现在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时间了,他每个星期天都和我在一起(笑),无论是出差还是回老家看父母,一定都带上我。我呢,也就是这一年的时间和他形影不离。前一阵子他有个非常好的机会,有人请他到西藏去拍片,但他最终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出差的话,会有两个礼拜天不在我身边(笑);而我今年要给学生上课,不可能陪他出去。所以他想来想去,只能放弃。对一个摄影师来讲,西藏从来都很吸引人,他其实非常想去。我跟他讲,要不你就去吧。他说,那你得保证。我知道这个保证是什么,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向他做这个保证,对我来说,平台是一个祭坛,是我和神的约定。我向神的祷告就是——求你给我一个更容易背的担子,给我一个更容易背的十字架。

问:那就说你现在的这个现状,离开稳定的事业单位,失去了户口调入北京的机会,这些对你而言都是更容易的十字架吗?
ZH姊妹:是的,对我来说,我最难的一个十字架,不是我现在承担的,现在的只是一个更容易的十字架。尽管在外人看来,这个是大且难的,但是我知道这个是容易的。我最难的十字架是——我不选择出去。表面上看起来,如果我不支持户外敬拜,我的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一切都平静安稳,事业正常发展,大约6月份的时候我的户口和人事关系就能正常地调入北京了。但是在内心里,我会很受煎熬,每天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衡量出去与不出去的关系,然后给自己找出许多解脱的借口和理由来,然后再一一地反驳⋯⋯这个其实是我最承受不了的。我当时就跟神说,求你给我一个我能承担的、轻些的十字架,我不愿经受内心的煎熬和折磨。神没有应许为我们承担煎熬,但他会帮我们一步一步痊愈,而疼痛得我们自己承担,因为这是选择的必然结果。
我知道浪子离家的时候,他父亲没说什么,任凭他按着自己的心思去了;当他想回家的时候,他的父亲也没说什么,就是张开双臂欢迎他了。我觉得浪子最难的时候是做重回父家决定的过程,那个过程,挺受折磨的。我呢,不愿意处在那个折磨中,所以神给了我一个较轻的十字架——被辞职了。我知道,神若不许可,我就不会被辞职;既然我被辞职了,那我就可以因此确切地知道,辞职本身不是出于我的,而是神给我的一条路。于是,我就欢天喜地地奔上另外一条路了。他允许我离开那个地方,也让我的家人都觉得我离开那儿是最好的选择(他们觉得不应该给单位里的人带来麻烦)。如果从前我做这样的选择,他们都会无法接受,会觉得我疯了,是宗教狂,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辞职。但是现在呢,他们虽然仍担心我未来的生活着落问题,但看到我满有平安的样子,也就没什么说的了。我自己确实也感觉很自由很平安,尽管偶尔会有情绪上的波动,但那与信心无关。这就像当年约瑟被卖到埃及去,日后知道,这看似苦难无奈的经历其实隐藏着神的计划和恩典;我相信我今天的这个决定,我的选择,表面上看起来是被迫无奈的,但是这当中有神的恩典和计划,我只需安静忍耐地等候和跟随就是了。

问:世人看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很可惜,我自己也为你闪过这样的念头。
ZH姊妹:我当然也有过几次这样的念头,在状态不好时,我也会问自己——做这样的选择、落得这样的结果究竟值不值?我先生有一次也这么问过我——“就为了一个守望教会,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还有一位朋友,当他听完我的叙述,就说:“哦,你是为了忠诚于你的这个组织来做这样的一个决定,这么做值得吗?”他们的意思都是说——倘若你是为了一个组织做出这样的牺牲,那么这个组织一旦土崩瓦解、一旦让你失望,你的牺牲岂不是落得一场空?
本来,我有多次机会和多个理由可以离开这间教会(世间没有一间教会是完美的),其中一个路途的原因就足以让我多考虑一番了:我住在南五环外,每次到教会(户外之前无论她搬到哪儿)来回我都需要三个多小时。在距离我家单程17分钟的地方也有一间教会,2008年时我在那儿坚持了四次主日聚会,一个月后还是离开了,因为我非常想念守望教会的家人,这是没办法的事。在内心深处,守望对我来说就是家,是一个属灵的归属地,即便她换了一个名字,也是我的家,是我的归属地,并不跟她叫什么名字甚至也不跟她今天做的户外选择有关系。我所做的选择是基于与上帝之间的关系与约定,这其实是非常个人化的选择,我既然确切地知道自己得到了这个邀请,我就无法违背这个约定;只是因为这场选择有一个教会归属的背景,主观上,我愿意在这个特殊且艰难的阶段选择与我的弟兄姊妹们在一起;客观上,他们和我恰巧都在一间名叫“守望”的教会里。这就是选择的前提与背景。
说到户口的问题,我相信在中国,这件事早晚是要解决的。何况,有了北京户口我这样活着,没有北京户口我不也得这样活着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是这个样子;没有呢,我反倒可能会更勤勉一点儿(笑),可能会更勇敢一些,更有勇气和信心去做一些其他的选择,进入一些其他的行业。否则,就我的个性来说,我其实是极其怠惰的,不愿改变,一旦进入一个地方就喜欢一直呆下去。任何改变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大的挑战,如今,被迫离职反倒让我不得不学会面对这种挑战。我本性上非常害怕新地方,也不情愿认识新的人,但是神就给我这样的方式,让一切都更改,我必须从一个胆怯、无为的人变成一个勇敢、敢为的人(笑)。而这个从胆怯到勇敢,凭我自己我做不到,我巴不得在改变没到来之前先跑掉呢。所以,我只能祷告,只能时刻求神的怜悯与帮助,好在他是随时提供帮助的神(笑)。所以,这种方式让我能够明白,你若不想变化,也就没有任何改变的机会;但你若看见了变化,也愿意接受变化,就一定会改变。而改变会给你带来新的工作的机会、事业成长的机会、个人性格变化的机会。
我觉得,一个人到了40岁,总算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哇,我还有很多新的东西可以去学习,就觉得特别振奋。我从前特别恐惧今天的结果,所以之前我一直求神给我一颗勇敢的心:第一,让我在做选择的时候不要逃跑;第二,面对别人的质问和指责时我不会胆怯软弱。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是软弱的,我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刚强的人,幸好我会祷告,神也听祷告,这样我就能借着祷告得力量;第三,求神帮助我突破自己恐惧改变的性情,因为一旦有任何变化,哪怕只是一点点,我都会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但是现在,我觉得一切都在神的手里面,户外被离职反倒把我推得离神更近,我觉得户外敬拜这件事让我进一步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是依靠势力,不是依靠才能,乃是依靠耶和华的灵方能成事”。

问:你和你先生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会不会因为户外而产生隔阂?
ZH姊妹:2009年之前,我和丈夫两地分居了近6年,是神亲自把我带到北京来与他团聚的。2009年7月到2011年7月,两年的时间我在一所高校做行政工作,每天非常繁忙,基本无暇照顾家。被辞职之后,我们两人的关系反倒比从前更好更亲密了。现在我大部分时间在家里,不再做那份我完全不擅长也不喜欢的行政工作后,神为我预备了好多文字服侍的机会,我相信神是听了我的祷告的。信主后,我一直在跟神求,希望他来使用我的文字能力,让我能有份于中国基督教的文化事工。这是我的呼召、我的使命、我的愿望,也是我愿意将生命倾注其上的事业。我希望未来20年,上帝在中国得着更多的子民,包括很多领域能有新的开放。在这个过程中呢,我觉得,作为文化工作者,要做很多专业上的预备。这样,当有一天这个领域能够完全开放的时候,我们可以不断地提供给世人一些真正既合乎灵性又满足艺术水准的艺术品和文学作品,它们能够合乎神的心意,也能够真正打动人心。我希望我能有份于这样的事工。在这个预备的过程中,我相信神会从不同的角度磨练我,同时给我经济上的支持和援助。
结婚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在家里做全职太太。起初有好几个月是我先生在养活我,其实我很不情愿,我觉得我本来可以靠自己的劳动获得收入,但是因为可以被丈夫供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能更真切地体会到丈夫的压力;另一方面我也更尊重他在养家糊口上的能力与权威。所以我们彼此的关系,真的是更美好默契了。每天在家工作,我常常琢磨怎么给他做些可口的饭菜,现在我的厨艺大增(笑)。
“两会”前是敏感时段,警察给他打电话希望我那几个周日不要去平台,他说:“你放心吧!”回头他跟我讲:“谢谢你这么体谅我。”其实,他知道我即使去一两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笑)。
每周我都给他看我们的主日通报、在Google+上的主日更新信息。他也很关心,想知道今天又有几个人出去了,又有谁在里面等等,好多人的名字他都已经很熟悉。但他不情愿我被带进入,在里面呆那么长时间,还要笔录什么的,他说我是保护你的,我不舍得你在里面被关那么久,让别人来问你那么多话。但是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我们能够坚持下去,这本身已经是意义所在了。
目前在家里,我们的交流就是,我会尽量让他理解我的选择和想法,他也愿意尽量从信仰的角度来理解。虽然他不是信徒,但是他知道某一些表达方式意味着什么。我记得有一次看见弟兄姊妹在里面关的时间很长,我心里面有愤怒,也有委屈,所以在家里的表现也很激动,冲着窗子号啕大哭。他听见了,就安慰我说:“你不是说,一切都在上帝的手里吗?所以他们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出去,上帝都是知道的。”

问:作为组长,你们小组在户外一年的时间里有什么变化?
ZH姊妹:我们小组成立得比较晚,以至于晚到某个阶段都没有被人记录下来(笑)。我们小组其实从前是比较大的,当时参与者大部分都是慕道友,借用一个公司的办公室。这个公司的老板现在已经离开,当时的慕道友也就离开了(那些慕道友都是公司的员工),我们只好转到一个姊妹家里去聚会。小组在发展过程当中人员还是比较固定的,当然也是有来有走。有一个姊妹因为对于户外敬拜有不同的看法就选择离开了,我们带着彼此祝福的心道别,她的离开对小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小组离我们家比较远,我每次去来回都要3个小时,每次到家基本都是夜里11点了。有几次我很动摇,因为路上太辛苦,需要转三次车才能到。而且我经常会赶不上末班地铁,这会让我感觉特别无助和惶恐,因为到我家的那段路基本是荒郊,打车只能打“黑”车,这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但是神在我每一次觉得撑不住的时候都来安慰我,他的方式确实是出人意外,我们的神有时是位很“浪漫”的神,我觉得浪漫有的时候就是出人意料。
有好几次去小组,在路上我都觉得状态糟糕到极点,非常想一进小组就和大家说,要不大家先到别的小组去吧,我坚持不下去了。但每一次我想这么说的时候,神都会让小组的副组长或者某位组员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帮我做许多事。他/她们做的那些事看起来似乎不大,却特别让我受安慰,让我觉得没有办法离开小组。其实,他/她们在这么做的时候,也没想过就是为了安慰我,而是他/她们当时只想那么做,就做了。
我的副组长有一次在我离开的时候,递给我一只信封——她没告诉我是谁给的,但我知道一定是她的。因为她知道我那个时候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就给我拿了一笔奉献金。她说是回去打车用的。那笔奉献金可不是用来打一次出租车的,它足够我打半年车(笑)。还有一次,她们查好了路线图,想帮我设计怎么能让我尽快赶上末班地铁。
在此之前,我时不时地会觉得我的艰难、我的不易都是我一个人在扛着,有的时候这种自怜和自恋很容易在我们的服侍当中爆发出来。但这种情绪和感受从来不是出于神。神一定知道我的软弱,他也知道我需要什么。所以,每次我看到小组的弟兄姊妹们为我做的事,当我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爱、扶持和安慰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组必须要坚持下去。这是神的小组,不是我个人的。我不坚持,他也会派别人来坚持。既然他交给我,我坚持,那就是我应当做的。我没资格也没理由逃避。
一个小组就是一个满有希望和爱的所在,组员们构成了一个血脉相通的小家,形成了一种关系。有了这样彼此联结的关系,我们才能有机会也有愿望相互支持、相互安慰、相互鼓励,一同奔走。这在目前的情况下非常重要。
很多时候,不只是我在牧养小组的成员,他们也在牧养我,是相互的。我可能在圣经的解释、交流方面会稍微多给一点,因为我查经的时间比他们多一些(笑),他们白天都工作,我可以多预备一点。另外,一周聚一次——每当我们状态低落的时候,这一次的团聚、查经、分享、交流和代祷,都会让我们从神的真理出发对我们的状况有一个更为清晰的了解和认知,我们在祷告当中有一个彼此的交通和对神的完全的敞开和托付。这种相互联结和共同仰望是任何力量都替代不了的。

问:有的人认为我们教会现在主日没有集体形式的敬拜,会让弟兄姊妹的属灵生命受到影响,但是因为我们之前已经建立了牧养小组这种细胞式的牧养方式,那些愿意留下来没有离开的,也得到了很大的牧养、关爱和带领,我觉得生命就没有什么亏损。但对于小组长,确实也很有压力。
ZH姊妹:相信神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展现着他美好的心意,让每个小组长逐渐地成长起来。其实牧养,很多的时候不在乎人多人少,关键是要有牧者的心肠——这个时候就越发知道我们的牧者们有多不容易(笑),牧养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只有几个人,若想很好地理顺彼此的关系,有相互的接纳,其实都不是简单容易的事。
一个小组就是一个小家,一个细胞。我个人非常希望不但是小组自身,而且小组和小组之间也能够建立更密切深入的联系,有一些内在的沟通。若有合适的机会,在教会的层面上,几个小组彼此之间建立一些联系,而不是孤立存在,这样大家的沟通与了解会更多些。

从理性走向信仰——我的信主经过/本恩

走自己的路

与大多数中国人类似,我从小生活在无神论的环境里。课堂上,生活中,没有神。
我是98届的,大四选修课的时候,英文老师笑呵呵地送我一本圣经。在此之前,我不记得我见过活的基督徒。我在农村长大,从小也没读过什么课外书,进了大学,才开始恶补,那时候,我刚好在补童话和神话。圣经翻了几页后,自然被归入神话一类,我不知道创世纪有没有看完。
没有神。
08年,我毕业十年。
我比很多人幸运,工作、家庭、知识、健康、财务,各方面都感觉良好。我是做软件的,后来转做互联网新产品研究。产品的背后是人,职业的缘故,也由于自己一直以来的好奇,我想了解人到底在关心什么,人又是什么,这个世界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我该怎么度过一生。那时候我有的是时间,所以我开始系统地翻阅历史、政治学、心理学、社会学,以及许多乱七八糟的书。两年多时间,书花费了我几万块,带给我许多白发。后来,自然走到了哲学,因为每个学科都与哲学有瓜葛。看哲学的过程,也是一个摧毁的过程。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加重了。本来,我觉得至少人生还是比较有意义的。这时候,我不知道我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自我/家人/朋友/事业/理想,每一个都是,又都不足。而且总体上,我对人性非常悲观,这可能主要是由于读中国历史带来的。对比西方历史的时候,我更担心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自由在这片土地实现,就算实现了,也晚了,估计那时候我已经老去。我无法合乎理性地构建个体生命的意义。人要自由而安宁地过一辈子,何其难,我们无法超越自我的有限以及不公义的环境,除非你对它视而不见或自我催眠。我一直比较看重男人的君子风度,或者说绅士风度,可是很不幸,我发现道德是非理性的。苛刻地说,是建立在利益、习俗、无知和谎言之上——即或不然,至少是非理性的,或者说是缺乏严格证明的。
看完哲学后的结论是,不论是否意识到,人无法摆脱哲学,每个人事实上必须选择一种人生哲学。而且,它的根基不能明证,只能假设。对于一个自认为非常讲究实事求是和理性的人来说,这是讽刺,无情的嘲讽。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所以自我安慰说,因为死是早晚会拥有的东西,我不着急,何况生活至少还不错。
许多伟大的哲学家的生活都很惨,非疯即傻。经过慎重比较,不得已,我选择的是王阳明的心学,心学自由且美好,而且有本土文化的亲切感。关于心学,借用网上的一句评语:

“它极形而上又极实用,既神秘又实际,能内向之极又外化之极,真诚至极又机变至极,高度恪守道德又相当心智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觉得王阳明活出了他的心学,而且很成功。这在哲学史上是不多见的,绝大多数哲学家活不出他们自己的哲学,可见哲学多不靠谱。
心学的命门是良知,那么人有心学所谓的良知吗?良知能最终负起指导个人行为的责任吗?希望是,但我不确定。
看那些书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关联到上帝和信仰。宗教信仰就是一种寄托,一种安慰,一种一厢情愿。我不反对宗教,甚至也尊重它们,但也不会去接受,因为相信不靠谱的东西是不靠谱的。不过《圣经》是全球最畅销的书,每年都是,而且是西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因为知识的缘故,那时候我已经坚持读了几个月圣经了,想从中补充一些文化知识。箴言挺有道理,传道书颇有深度,上面说“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著书多,没有穷尽;读书多,身体疲倦”。那段时间,我因为看书身心疲倦。中国的读书人多信奉“书山有路勤为径”,几乎所有的书都鼓励人多读书,所谓开卷有益。至少这一点上,我觉得圣经有点不一般。不过这一切都跟可信无关,因为有道理跟是不是完全不沾边。不过我也的确觉得,有这么一位上帝存在还是挺好的,至少正义是有保障的,可惜看不到真实性的依据。
我还记得心学看完后,我跟我太太分享,我说心学非常好,而且,心学有开放性——如果上帝真实存在的话,“良知”可以作为一个接口联通到上帝,心学也还能保持大体正确。不过我对上帝的真实性从来都不抱任何希望。逻辑是:因为人是有限的,有限的只能把握有限的;上帝即使存在,人也不能把握或者证明;未经证明的东西,是不靠谱的;不靠谱的东西,当然不能相信。
我觉得我的逻辑很严密。

涟漪

当代的知名人物中,令我尊敬且佩服的人中,杨小凯是突出的一个。他的道德文章和作为,都令人钦佩,我很喜欢读他的文章,有力度,有深度,有趣味。有一天,无意中在网上读到他的一篇文章《我的见证》。在其中,他分别从社会学角度、经济学角度和他自身的经历谈到基督教。大意是,基督教占主流的地方,社会更和谐,经济更富裕。挺有道理,不过我不认为那是基督教合理的必然证据。至于他自己的一些所谓见证,我认为也是不可靠的,非常可能是他搞错了。因为小凯晚年得病,对于这么重的病,找一个寄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事情没有到此结束。让我十分诧异的是,他还提到一本书,证明基督信仰的真理性,“像我这样一个非常理性、数学上计算精确极了的人,我都说,不光从信仰上说,而且从逻辑上说,它真是无懈可击的。”我是相信杨小凯的人格的,不至于撒这种谎。可是很有可能是他搞错了,我看过几本关于上帝存在性的书,结论可以概括为三个字“说不清”。
但是,万一,他没搞错呢?

寻寻觅觅

基督教难道是可以证明的吗?杨小凯的话,让我决定暂时放弃对宗教的固有立场,那是几十年的生活给我的结论。我决定中立,既不认为它是假的,也不假设它是真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决定花时间搞个清楚,也算做个了断。我最先开始搜索他提到的那本书,非常可惜,他没有提到书名。我花了挺长时间,也许是半天,去搜索类似的书,可惜没找到(作为搞过搜索引擎的,我很郁闷)。在读了一些讨论上帝是否存在的资料后,我发现答案依然非常模糊。但是我不甘心,于是调整方向去查考基督教的历史。
通过搜索,我找到了一堆资料,概况起来,包括考古的、历史的、宇宙学的、生物进化论的、天体物理学的、宗教对比的,以及一堆支持和反对的名人观点。它们中的一些被支持者引以为基督教真实的证据,一些又被作为反对基督教的武器。另一方面,基督教本身充满了悖论,许多地方又好得明显地不真实。莫衷一是。这个时候,我的印象是,基督教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肯定不是显然为假,任何基于简单原因就否定基督教的,本身一定是有问题的。这个阶段我最大的震撼是,基督教居然是可以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去了解的。我一直以为,宗教就是由一堆横竖都对的道理,加上几个死无对证的传说和成的稀泥。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做减法

当搜集的资料纷繁复杂的时候,该做甄别了。首先刨除一切没有严格事实依据的,或者纯粹基于利益、情感的观点。比如基督徒写的关于自己神奇经历的文章,因为不能求证,一概忽略。传统的关于上帝存在的若干种证明,由于本身并不严密,忽略。哲学家罗素的《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他驳斥了一些经典的用哲学论证上帝存在的方法(这一点上,罗素是对的),其余的说到底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和不理解,并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反对依据,也忽略。比较费时费力的是进化论,我们所受的教育,一直将进化论作为科学真理灌输给我们。花费了许多时间,我才明白进化论充其量只是获得部分证据支持的科学假说,而远非科学事实。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某种意义上,进化论有很强的宗教信仰气息。我得承认,到这时候,我内心深处的确是希望上帝存在的。我不知道这一过程中我在多大程度上保持了“公正”,但是我到现在也坚持一点,将事实跟意愿混淆,结果往往是悲剧。
即使这么做,事情依然复杂。

教会实地考察

海淀教堂距离我以前上班的地方非常近。我想去教会看看,但我不指望教会有答案,教会的屁股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给出客观公正的答案。我只想看看那帮信徒为什么信,我非常好奇。去教会的时候,刚好撞上十几个人围坐着在交流,表达礼貌之后,我诚恳地问他们,怎么知道基督教是真是假?如果一个基督徒,一个伊斯兰教徒,一个佛教徒,都站在我面前说信吧,我该信谁的?他们没有给我答案,但是我参加了他们的慕道班,那是为想受洗的信徒开设的培训课程。说实话,听了好多次课,没什么感觉,我一点也没看到基督教可信在哪里。倒是有一次,在教会的另外一个课程上,一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在讲课,人看起来非常正常,他是研究微电子的。从他的神态上判断,我觉得他是的的确确相信的。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会真的信教?我觉得有点意外。

当一次陪审团

经过互联网、书本、现实中的教会,我还是不能得出一个清晰的结论。然而我已经骑虎难下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接受基督教,或者拒绝,没有中间道路。陪审团制度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方法,法官只负责司法程序合理地进行,由一帮外行组成的陪审团用常识和良知去判决,不需要高深的法律知识。当事情复杂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能诉诸常识和良知了。当我把支持和反对基督教的证据摆在左右的时候,我发现,基督教为真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但是,如果基督教为假,事情会更加不可思议。然后,当我逐步尝试从基督教的角度去观察这一过程的时候,很奇怪的是,天平急剧在倾斜。经过一段时期的反复对比,结论是,圣经至少在大体上是可信的。神的真实性、耶稣是基督,这在非常大的概率上是真实的。如果用百分比来衡量,到后来,我觉得用99.9%并不算夸张。上帝在很大概率上是真实的,可是,不是必然。我即使想信,也信不了,因为不能说服自己。

决志祷告

我已经很累了。
这个时候,整本圣经大概已经粗略读完了。同时,也研究了一下圣经记录的真实性问题,我觉得基本没有问题,无论从历史、考古、文本编修、经文内证来看。圣经如果不是刻意杜撰的话,耶稣复活这件事,只能是真的。这是使徒们用生命的代价见证的一件简简单单的事。即使动用一切怀疑论、阴谋论,这群基本没什么文化素质的门徒,至少在这一点上,还是值得人相信的。福音书里的一些句子时常浮现,耶稣说的一些话,我不能视而不见。他说:
“智慧之子,总以智慧为是。”
“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我心里柔和谦卑,你们当负我的轭,学我的样式,这样,你们心里就必得享安息。因为我的轭是容易的,我的担子是轻省的。”
“你们当信我,我在父里面,父在我里面;即或不信,也当因我所做的事信我。”
“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
⋯⋯
这些话都打动我的心。我决定冒险,放下自己,向上帝做第一次祷告。有点奇怪,我流泪了。我们的传统文化强调男儿有泪不轻弹,习惯成自然后,以至于想挤也未必能挤出来。

知识论

我还是不能容忍这0.1%的缺失。事实上,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概率再大也不能保证什么。再大的概率,也有落空的可能;再小的概率,也存在发生的可能,而一旦发生,概率是大是小已经没有意义了。也就是说,上帝的存在,还是得不到保证的。一番挣扎之后,我想调整方向,既然上帝的存在得不到证明,那么不如先研究研究什么是“证明”或者“保证”,也就是说,我们怎么判断“真”的。看哲学的时候,记得哲学有个分支,叫做知识论。知识论研究的是,什么是“真实”,我们在何种意义上,能够把握“真实”。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过程。尽管知识论内部也有许多争议,下面的话却是公认的:
“我们关于知识的主张可能是错误的。”——也就是说,截至当前,人类不严格知道知识是什么。
“知识理论正指明我们实际具有怎样可怜的知识。”知识本质上是一种相信(belief)。
“我们有必要承认直观在推理本身或至少在受过教育的人的推理或知识要求中起的重要作用。这就是希腊人所称之为phronesis(实践智慧)与ortho logos(正确思考)的东西⋯⋯”
不罗列了,总之,即使严谨如科学者,也只是在某种近似的程度上得到“证明”的(有兴趣者可以参考科学的女王——数学的故事:《数学:确定性的丧失》)。而且,日常生活中,许多我们接受为真的东西,本质上只是我们先相信了。正如我自己的姓氏,我自己也不能严格“证明”。我们把许多事情自然而然地接受为真,基督教至少在同等证据强度下也为真。

从理性走向信仰

到此为止,我在理性上基本没有什么大的疑问了。然而理性上接受与打心底里相信并行动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随着圣经研读的深入,我想也许是我已经陷进去了。我在许多不经意的细节中,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细节,让我确信圣经是真实可信的。耶稣的形象从道德伟大变成丰满的、充满深情的、值得信任的。我觉得就算全世界都是骗子,他也不可能是,甚至,就算是,我也认了。我愿意信任他,因着信任他,信仰上帝。心学强调知行合一,基督教也是。

过年了

我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向在老家的父母交代。老家过年有一个重要的仪式:祭祖。按照老家的传统,祭祖仪式只有家庭直系男性成员才能参与,所以我从小就知道男孩对于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中国人活得悲惨,对死后的指望——来自子孙的祭祀——就格外重视。我不得不仔细检查一下我的信仰是否有疏漏之处。又经过一番最后的检查,我决定回去向父母和姐姐他们传教,首先是因为上帝是真实的,其次是因为信仰上帝对他们是好的。我为此祷告。出奇的是,不到一个小时讲解,妈妈和姐姐当场表示接受,父亲没有多说什么,我能感觉到他的失望和伤心。事后才知道,当时只是口头的相信,姐姐说是因为信任我,妈妈则是因为不想让我为此分心和担心。在随后的一年多里,全家人纷纷真正归信并受洗。即使到今天,说实话,我也没有明确经历过神迹。感谢神的怜悯,他分别行神迹带领我父母一一确信。

基督徒

09年复活节受洗之前,有考道。我也原原本本概括了我是怎么一步步通过调查研究分析归纳最后信主的。牧师提示我说,是上帝的带领,我有点惊讶。打心底里同意这么说,是在我目睹家人朋友纷纷信主的过程后。每个人信主的过程都不同,原因也不同。上帝简直是娇纵我们,用的是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最能接受的方式。神真是奇妙。
08年12月,从北美“福音见证之夜”上,第一次听说守望教会。直到受洗前后,我在海淀堂和守望之间随机做主日礼拜。我住的地方距离海淀堂很近,基本上,起床早的话,就去守望,来不及或者偷懒的话,就去海淀堂的英文礼拜。随着对教会的了解和信仰的深入,许多原因促使我后来一直稳定在守望聚会。期间亲历教会的建堂风雨,感谢主透过教会牧养我。

感恩

以前除了胃偶尔有点不舒服,我身体一向很好,没有病得医治的“显赫”经历来做见证。但是我也有太多的感恩。
我首先想感谢上帝的是,上帝解开了自从中学以来一直困扰我的问题——人生的意义。神不但解开了问题,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此而来。有时候,我觉得仅仅凭这一点,上帝配得我们全部的感谢。人生的意义这一问题绝对不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或只是一个理论问题。它关系到投入、激情、坚强、勇敢、忍耐、谦卑、忘我的基础,进而影响到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信主前最反对的一种“美德”就是谦虚,因为我觉得谦虚是虚伪的一个分支。同理可得,谦卑就有点扯淡了。世俗意义上的“意义”只是空洞理论的产物,是经不住几步推敲的,而神的全善、永恒,是意义的源头和归宿。
遇到耶稣基督后,才知道什么是相见恨晚;信了上帝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知足常乐——上帝是我真正的满足,在主里面有喜乐,有意义,有目标,有希望,在爱与被爱中,在感恩中,有知识上的确定,有内心的安宁,远离恐惧,远离忧虑。
我也特别感谢神一步一步带领我们全家人信主,我太太更是和我几乎同时信主、一起受的洗。有主同在的家庭真是幸福。特别意外的是,主也祝福了我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不想一一列出,以免成功神学的嫌疑。尝过主恩滋味之人,才解其中味。

我所理解的基督教

各种人造的宗教,扭曲了我们对真信仰的概念,恰如三聚氰胺扭曲了这一代人对牛奶的知识。它们以利益为诱饵,以智慧为幌子,腐蚀我们对真理的认知、对善的追求、对爱的回应。
那么,什么是基督教?上帝——全善、全知、全能、永在的创造者,在历史中逐步向人类启示他自己,呼唤背离上帝的人类接受神的救赎,脱离罪的束缚,回归神的怀抱,以免落入神的审判之中。为此,耶稣降世为人,并为你付出代价。信任一个人的前提是真实的交往和信任本身,信仰上帝也类似。基督教根植于实实在在的历史进程当中。基督教所说的上帝完全不同于作为哲学概念的上帝,也不是某种价值寄托。而且,基督教是充满悖论的,深入理解基督教是非常困难的,彻底理解基督教在理论上都是不可能的。成为基督徒就是,你跟上帝轰轰烈烈地爱恋。不幸的是 ,许多人骄傲到因为不能理解而拒绝基督。
那么,人为什么要信基督?在人区区两万多天的一生里,人的需要有很多。人的需要,尤其是灵魂深处的需要,只有上帝才能提供。要向你证明这个不容易,不妨发挥你的想像力,假设全世界都给你,你知道你还缺什么吗?
基督徒的代价。基督教便宜得让人吃惊,许多人因此拒绝基督教。媒体上流行的基督教模式是,只要你相信上帝,一切就OK了。硬币的另一面是,你会因为信基督而受苦,受到歧视,遭受逼迫;你变得有义务为正义、爱、慈善去付出;你要放弃自尊,忘记自我,以神为中心思考和行动。简单地说,作为基督徒你需要支付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的生命。

寄语

所有在苦苦寻求生命意义的,所有在苦难中看破红尘的,所有忧虑的、悲伤的、哀痛的,所有为真理、正义、普世价值而努力的人,所有想超越自我的,所有为自由和幸福而拼搏的人,排名不分先后,你们,当趁神可寻求的时候,转向神,因为,神在乎你,爱你!
所有因为“真理”、“道德”、“主义”、历史知识、新闻、道听途说、教科书、高傲、贪婪,顽固,而敌对上帝、逼迫教会的,在你虚空的人生中哪怕抽出一天的时间来,秉着你的诚实,带着你的良知,去真正了解哪怕一点点,听听基督教在说什么,为什么敢于这么宣称,然后评估一下,看看你在多大概率上正在滑向神的忍耐之后的震怒。
愿神继续怜悯我们,造就我们,吸引我们单单定睛在他身上,点燃我们属灵的生命,激励我们去行动。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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