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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改变人心的神

我能够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成为基督徒,是神的恩典,也是calling——神的呼召。
在信主之前,我曾经从道学进入医学,再进入玄学,在道教、佛教的领域中苦苦寻求,试图弄清生命的奥秘与真谛,令我失望的是,在这条道路上,我越进深越修正,朝向真理的路标却越模糊。
我本来想通过宗教找到真理,但在修道的过程中,我却变成了一个“宗教家”。对各类知识了解掌握得很多,又兼有医学和武术、气功的功底,我当时一心想成为闻名遐迩的大师级人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掌握了许多能力,但有一天,当我安静下来,向内心深处寻查时,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片漆黑,我拥有许多,可它们却没一个能成为我生命的轴心。当我看清这个结果后,异常失落、低沉。
这个时候,我偶然遇到一位从东北来的老人,她是一家养老院的院长,是个基督徒,她向我传福音,给我讲耶稣的故事。她讲耶稣被捕时,彼得情急之下把一个人的耳朵削掉了,耶稣从地上拾起耳朵帮他重新安好,我听了这段,心里不免嘲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我一向认为真理指的就是真的知识,却不知道,主耶稣基督才是真理。
出于礼貌,我没多说什么,继续留在那儿,听养老院里的老人们为一个虔诚认真的佛教徒进行的提名代祷。养老院里有一位盲人,他特意把我的名字刻在祷告的黑板上,每天为我和我的家人代祷。他们的祷告持续了两年多,直到我最终被神呼召出来。是的,不是我们找到了神,而是神找到了我们,他在我们的生活旅途中预备了许多人援助我们,他做事常常出乎人的意料,在我的家中,他先拣选了我的妻子,每周日她都到教堂去做礼拜。
那次,从养老院出来,我虽然为他们对我所做的事很感动,但我对上帝并没有太多感觉。我那时想,佛法如此浩瀚博大,蕴藏着那么多的知识,我应该趁着年轻,把大藏佛经通读完,我当时和一些佛教界人士商量着组建佛教大学、佛学图书馆和出版社,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为佛教界多做些事。为了筹款建寺庙,我们四处找人拉赞助,这时,有一位佛教界的朋友建议我去找基督徒捐钱,他说基督徒一般都比较善良,愿意帮助人。我们当时对基督教了解得不多,说实话,也没想了解太多,就当时所知道的,大家都认为基督教所讲的信息有一定的道理,但基督教徒修炼得再好,也不过是住在“天界”,最终也要堕入轮回的,离我们修炼得道的“佛界”还差着一个层次。所以,我们请他们来修庙也是为了给他们提供进入“佛界”修炼的机会。
我当时真是抱着拯救基督徒的目的去化缘的,不过,为了避免误解,我一开始并未马上暴露自己的目的。
我去的教堂是我妻子做礼拜的地方,我找到主持教会的牧师,声称自己是做宗教比较学的,想到教堂里来了解下情况,学习学习,对我自己的武术、气功和佛学背景我也没隐瞒,都告诉了对方。牧师听我说完,很温和地请我坐下来听布道。我在那儿一边听一边睡觉,布道结束,我准备回家了,却发现在教堂里和在寺庙中的感觉有所不同,那就是,在教堂听完布道心里竟然很安静,这是从未有过的安静,我当时觉得还不错,就决定再来几次听听。后来慢慢越听越有意思,其实那是神的灵在我心里做工啊,他让我有渴慕认识神的心,让我一点点地明白我是谁,耶稣是谁,明白他为我做了什么。
一天晚上,面对星空,我突然发现,在无穷的宇宙之中,自己是何等地渺小,何等地微不足道,我第一次明白了造物主的伟大与奇妙。
此后不久,我有机会到农村乡下听一次布道。大家唱歌和听道时我并未感动,后来听见传道人召唤大家跪下祷告,我看那些人跪在地上,闭起眼睛,感觉很新奇,自己也学着闭目听别人祷告,我听着听着,周围的祷告声越来越大,仿佛众水之声,在我心中蹚蹚涌过,将我的心灵之眼冲开、冲亮,从前我拜过的所有偶像和自己深心处的骄傲与自义都被这滚滚大水冲走了,那一刻,我才真正相信神的存在,才真正明白神的公义正如江河滔滔。从前,我不断地学习这种知识、那种知识,总是渴望获得更多见识,但其实这种追求只是以自我为中心,为的是彰显自己、突出自己,当圣灵来到的时候,我们私心里装着的所有知识、所有自我崇拜的心思都必将被冲刷、洗净。
这一次,我开始了平生第一次祈祷,我向神求一本串珠版圣经和一本中英对照版圣经,希望能越来越多地明白他。三天后,我回老家遇到一位朋友,我忍不住向他说道:“你知道吗?真有上帝啊!”他马上告诉我说:“我父亲就是基督徒,他做编辑时出过一本书,名叫《叶牧师在中国》,他一定会借你这本书。”我们一进门,老伯就对我说:“感谢神,天使感召你来!”我们谈了一会儿,老人家从书架上拿下一叠书送给我,其中就有一本串珠版圣经和一本中英对照版圣经,还有几本属灵读物。那个时候,我明白,神是听祷告的神,他愿意充充足足地供应。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经常送人圣经和属灵书籍,因为我知道那是神的礼物,他曾经用它们帮助过我,也一定会用它们来帮助其他人。
从此,我从一个佛教徒成为一个基督徒,惟有这位创造天地万物的真神才能做改变人心的工作啊!

认识主真好

我出生在一个基督徒家庭,到我这辈是第三代,但我从小只知道有个耶稣,却从来不认识他,也不确切知道他究竟是谁。我父母那代基督徒正赶上文革大患难,家里人很少向我们说神的事,母亲将圣经藏起来怕被人发现。结婚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按主内的规矩应该找信仰相同的人,而是找了一个不信主的做丈夫。结婚之后,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总是生病;儿子出生后身体也很虚弱,常常生病;女儿出生后不久就被确诊为心肌炎。当时没有钱医治,每天看着孩子受病痛的折磨,心里备感煎熬,却束手无策。
在这期间,老母亲生了一场大病,当地治不了,就转院到北京,临别时,我看着母亲的脸,心想这可能就是永别了。北京也无法治疗,母亲又转至广州。一天,她到一家教会做礼拜,找牧师祷告,神竟然就此医治了她。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了,没想到她健健康康地从广州回到老家,一家人别提多欢喜了。这件事对我们一家人的影响非常大,妹妹不久就跟母亲去教会了。
从前母亲一和我说耶稣的事,我就跑,不想听,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后来女儿病得越来越重,妹妹从教会回来告诉我,那里非常好,劝我也去听听,要知道主是医治的神,我便抱着试试看的心去教会,希望儿女的病能就此痊愈。女儿从小就深知病痛的烦恼,我带她到街上,遇到走过的牛、马等动物,她都会问:“牛、马也长病么?”听着让人很心疼。从懂事起,女儿就一直与疾病、药物打交道,却一直也不见好。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我抱着女儿、领着儿子走进教会。那天,有一首歌直接进入我的心里——“今有一处流水之泉,在主身上发源”,我坐在教堂里与大家一起唱,心中充满难以言表的喜乐。当时我已经37岁,第一次知道信主原来有喜乐。
那个时候不懂怎么祷告,害怕一时说错了,神会责怪我。后来一位传道人告诉我,祷告就像和父母说话一样,把自己的想法与需要如实地告诉给神,父母都不会因为儿女说错话就责备,神当然更不会怪罪我们了。当时听了这话,就放心多了,常常和神祷告求他医治儿女的病,当时心里只有这一件事,就是为了这个才信主的(后来神真的在他们成长的不同阶段分别医治了他们)。慢慢地,参加聚会多了,就很希望有机会受洗。那时我读的是繁体竖版圣经,许多字都不认识,害怕受洗前考道过不去,母亲告诉我为此祷告,让神来帮助我。没想到,考道时,牧师对我格外“宽大”,问的问题非常简单,最后鼓励我在工作岗位上要作光作盐,荣耀主名。
我顺利地受洗了,但却忘了在工作中为主作光作盐的事,所言所行所思与不信主的人没什么两样。我所在的单位是家百货店,我和几个同事在减价商品的柜台工作。有一次,厂家运来一批减价袜子,卖过之后,还剩一些,组长带我们几个人就把它们私分了,每人四双。当时并未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好。没多久,我又生病了,在家祷告、唱诗、吃药,但都没有用。后来我就学习禁食祷告,求主医治,只禁食了两顿,就饿哭了,那时才知道主耶稣禁食40昼夜得有多么不容易。夜里,我心中一直有一首歌在唱,“真理作带束腰间,公义为镜护胸前⋯⋯”,这首歌我从前并不会,这次在梦里学会了,心里充满喜乐。醒来后,把这首歌教给两个孩子唱,他们马上都学会了。这时,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你说公义为镜护胸前,你有公义吗?”我当时就愣住了,不由得问道:“主啊,什么是公义呀?”那个声音便提醒我:“你从单位拿的四双袜子给钱了吗?”我马上辩解说:“主啊,不是我要拿的,大家都拿了。”主继续说:“但你是我的人,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做呢?”我才明白我犯了罪,却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羞愧难当。我立时向主认罪,问他我当怎样行,主告诉我以后不可再像别人那样贪图单位的小便宜。
这件事我牢牢记在心上。后来有一次,老母亲生病,我留在家里护理了二十多天,按照单位的规定,上一天班给一天钱,我一个月只上了不到十天班只能领相应的工资,但等我拿到工资时,惊讶地发现单位竟然一天工资也未扣,给了我一个月的钱。我当时特别高兴,觉得神真是恩待我,知道我家里的缺乏。但是晚上祷告的时候,却听见主说:“你明天把多出来的工资还回去,好荣耀我的名。”我不明白把工资还回去怎么就能荣耀主的名,不过,这一次我没再争辩,尽管家里过得挺紧张,第二天我还是把多出来的工资交给领导,告诉他我这个月只上了不到十天班,不应得全月的工资。领导对我的做法既惊讶又不解,我便告诉他我是基督徒,我信的上帝不让我占单位的便宜,我必须做诚实的人。领导听完我的话,把钱重又交还给我,说:“现在把钱拿回去吧,这回是上帝给你的。”我几番推辞,他都这么说,我就把钱收下了,后来一连二十几个周日我都没休息,直至把当做的工作完成。
第二天,在大会上,这位领导当着所有职工表扬我是个诚实的人,做多少工作就拿多少钱,不肯占单位的丝毫便宜,并让大家都向我学习。尽管他无法在大会上明说我的身份,但单位的人都知道我是基督徒,我这才知道,原来主是借这件事来荣耀他的名,也让我活在了他的荣光里。
你看,能够认识这位公义圣洁的主,有多么好!

主是我患难中的力量

我从前相信无神论,不信神也不信鬼。读高中时,我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不敢用凉水洗手洗脸,一洗就会又肿又疼;气候干燥的日子,全身会像镀了角质层一样;下雨时,雨点落在身上就又痒又疼受不了。这种病折磨得我浑身无力,疼痛难忍。没办法,只好休学,妈妈领我到各地医院去看病,但都无法确诊。
一天,有个同学来看我,建议我到某个巫医家里去看病,我拒绝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那个同学和她妈妈就来我家了,极力要带我们去见那人。碍于情面,母亲就陪我去了一趟。晚上,母亲真按那个人的指示跑出去烧纸给我求平安去了,随后,我真真切切地经历到了邪灵。于是,我的思想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产生了很大的疑惑——“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真有灵界存在吗?”但是,我只好了一天,自此以后,病症反倒更重了。
在那段日子,我简直要崩溃了,学业失败、身体无力,每天都活得异常压抑,动不动就痛哭流涕,脾气非常暴躁,弄得母亲也很愁苦。这时,一位老邻居来看我,向我传福音,我不愿相信,生怕自己会陷入迷途,但还是碍于情面跟她去了一次教会。我当时心里有许多猜测,怀疑宗教组织的背后总隐藏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垄断人心的手段。在教会里,大家为我恳切地祷告,我虽然为他们的真诚所感动,但仍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被他们的信仰“俘虏”。后来几次,他们和我谈话,我只是礼貌地应对,硬着心肠不肯与他们认同。牧师诚恳而耐心地为我解答各种疑问,但我心里仍然有许多问号,认为他的回答也存在自圆其说的可能性。更何况,我身上的疾病一点儿也没见好,我无法相信他说的那位奇妙大能的神。
那天谈话之后,我回到家中,想从柜子上拿一本关于无神论的历史书,看看前人对无神论史料的总结,好给自己找些拒绝基督教的理由。奇妙的是,我无意中拿到手里的竟是高中读物《语文读本》,上面竟然有一篇文章叫“天路历程”,从此我知道,原来基督教是正统信仰,并被许多国家所认可。不久,我读杂志《青年文摘》,上面写一个杀人犯在判刑前祈求上帝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悔改好好做人。最终,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在狱中,他表现突出,提前释放。后来他成了一名牧师,到处传道为神做见证。我很惊讶自己竟然能从这些非基督教书刊中看到这些信息。但我当时还无法接受圣经,觉得里面写的东西太像神话故事了。
那时,我偶尔去教会,心里充满了许多自己的想法。有一天,我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哭了好久,后来决定去教会看看。就在那一天,神借着讲道人的口,用他的生命之道把我抓住。他让我知道,他非常明白我的内心活动,了解我身上发生的事,他安慰我也鼓励我。当时我很惊讶:“难道传道人知道我心情不好,特意对我讲这些话吗?”当时正值非典时期,讲员背对着大家讲道,我们围坐在他背后,当许多我不认识的人同心合一开口为我迫切代祷时,我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这些年母亲带我四处看病,见到的都是冷漠与不屑的面孔,我们没有钱,处处受人歧视和欺负。相形之下,我更深切地体会到这里的弟兄姐妹爱心之大,我当时就决定要进入这个温暖的大家庭,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后来我学习祷告,在祷告中,圣灵光照我,让我看到自己灵魂上的肮脏污秽,我一方面感觉自己无地自容,一方面异常惊讶,这位伟大的上帝居然会为了我这样一个罪人降卑为人钉死在十字架上!我是如此的不配,他却是如此地爱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随着认罪悔改,宝血洗净,我在真理上逐渐扎下了根基,这时,上帝才最终把我身上的疾病拿走了。
不过,神对我的考验和锻造才刚刚开始。
2003年9月10日那天,我乘公交车上学,下车时书包被车门夹住了,被拖在地上几十米,后来车门突然打开,我掉在了地上,后车轮就从身上轧过去了。我大喊:“主啊!救我!”刚好有个陌生人路过,也朝正在行驶的汽车大喊:“哎!轧着人了!”后来售票员和司机都下了车跑过来,抱起我,叫住一辆机动车把我送到小医院。我当时是开放性骨折,大出血,大夫扒开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模模糊糊地听他们说这孩子伤那么重,能抢救过来将是个奇迹。但我心里一直有极大的平安,知道自己不会死。
当时小医院血不够用,又把我运到市人民医院。到了那儿,点滴输血已经来不及了,就把腿上的动脉割开,用血袋往里挤血,当时血压已经快到30,高压也就十几个。弟兄姊妹闻讯赶来在走廊里为我唱诗、祷告,那些不认识神的同学知道我信耶稣,也一边哭一边给我读圣经⋯⋯大夫一直催促家人准备后事,大概下午两点多,血压突然上升二十多,我清醒过来,发现身上扎满了点滴。后来大夫说即使抢救过来,感染期也过不去。弟兄姊妹们听说后,为我昼夜禁食,轮流祷告⋯⋯
在医院里,我发烧高达44度,平时也在39.5度左右,打上退烧针降到38度或37.6度,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多月。当时骨盆全部敞开着,天天往外流脓水、血水和各种脏东西,令人惨不忍睹。我无法正常排尿,只能通过导尿管,结果造成严重的尿路感染,一百多天后,导尿管无法顺利拔出,周围积满结石,令我疼痛不堪,痛不欲生。在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我惟有求告主赐我坚持下去的力量。我深切地明白,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有神的美意在其中,他要我与他同钉十字架,体验他的疼痛。
此后,我陆续做过7次手术,每一次主都让我有所恢复。如今,三年过去了,我健康地活了下来,可以像从前一样正常地生活了,只是因骨盆受过伤,走路比较慢。这一切全赖上帝的手托护我。
这场看起来是“祸”的交通事故,上帝用他的全能将其变成了“福”!他伴我度过每一个危险期,大夫护士都惊讶我居然能活下来,同学们都相信这是上帝的作为。我在医院里住过多间病房,神给我负担和能力向周围的人传福音,许多人在病床上认识了他。最感谢神的是,经历了这件事,我们全家人都接受了主的救恩,一家人都成了基督徒。
没信上帝之前,我是个容易沮丧悲观的人,常有轻生的念头。但神进入我的生命之后,我每天生活在喜乐平安中。不是我多么有勇气和毅力,也不是我多么刚强和无畏,是神做了我患难中的力量、困苦中的安慰和随时的帮助。有他同在,身体的衰败又算什么呢?

福音特刊——影响我的一个人

如果从祖母那代人开始算起,我是我们家第三代信主的;如果从外祖母家那边算起,我是我们家第四代信主的,两个家族对我后来的成长都有很大的影响,但这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就是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生于1903 年,辽宁人。1930 年结婚,我的爷爷是位木匠。按照当地的风俗,上了年纪的老人由儿子赡养,但奶奶家里没有儿子,奶奶就与爷爷在婚前签订了一份协议,由爷爷帮助赡养奶奶的父母。奶奶与爷爷结婚后,两人很恩爱,但是好日子没过多久,爷爷突然去世,当时奶奶家里有三位老人(自己的父母和爷爷的父亲),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儿是个遗腹子,在爷爷去世百天之后才出生。奶奶那年只有36 岁,一个柔弱的女子要照管一大家子的生活,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不久,奶奶就生病了,每天晚上都失眠,无法安睡,时间一长,整个人瘦得不像样,什么都干不了。后来一个邻居给家里人出了个主意,让人用鸦片(俗称大烟)熏她,呼吸着鸦片的气息,她每天能昏昏沉沉地睡上几个小时,身体比从前略有好转,却没想到这种治疗方法从此种下了祸根。不久,奶奶的失眠治好了,却养成了吸食鸦片的习惯,深受鸦片的辖制,无力自拔,慢慢地又开始瘦下去了,而且每天混迹于烟鬼之中,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引人注目,吸上大烟后,更变成当地小城里的名人了,男男女女没有不知道她的。
爷爷去世那年,我父亲5 岁,因为家里穷,父亲13 岁就开始出来找事做,想赚钱贴补家用,一大家子的老老小小都等着吃饭呢。父亲人很机灵,也愿意努力做事,许多做生意、开买卖的老板都很相中他,但是一打听家庭背景,听说他是某某的儿子,所有人都拒绝录用父亲,而且鄙夷地对他说:“ 瞧你妈那个样儿,你们家还能出什么有用的人?” 几次被拒,父亲非常难过,而最难过的是奶奶,她不忍心因为自己耽误了儿女的前途,便下决心戒掉鸦片。但吸大烟这种事,吸起来容易,戒起来真是难。为了戒烟,奶奶四处求告,拜遍了四方的偶像,希望那些金雕泥塑的假神能帮她戒除烟瘾,把她从苦海中救拔出来,但一点儿效果也没有。绝望之际,奶奶曾连续三次自杀,第一次是跳河,在河里扑腾了没一会儿,就被路过河边的人救了上来;第二次是上吊,脚刚离开板凳,绳子就断了;第三次喝药,也没死成。奶奶当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种绝望和痛苦,若不是身在其中,很难体会。
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妇人,老人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听了她的遭遇之后,非常怜悯她,给她传福音,告诉她唯有耶稣基督能救她,并把她带到教会去。但当时教会的牧师并不欢迎她,看她枯瘦如柴、满面菜色,生怕她死在教会,给教会带来麻烦,所以总找些由头想把她撵走。奶奶自尊心很强,听见牧师说些不中听的话刺激她,心里也很不自在,几次都想离开教会不再参加礼拜。但在这当中,她身上发生了一件很特别的事,让她左思右想,不情愿这么负气离开教会。一开始,她到教会还只是试探性的,想看看老太太告诉她的那个耶稣灵不灵;后来,参加聚会的次数多起来,在敬拜的过程中,她渐渐发现,一天当中,只有坐在教会的那两个小时她不犯烟瘾,而一旦离开教会,即使走在回家的路上,烟瘾都会重新回来折磨她。于是,为了彻底戒除烟瘾,她不顾牧师的冷嘲热讽,一连28 天,每天坐在教会的长凳上,求神来医治她。她本来没打算信主的,只是希望能得医治,戒掉烟瘾,以后就不再去教会看人脸色了。她最后一天去教会时,正赶上没有人,她跪在地上,第一次向主开口祷告:“ 主啊,我知道你在这儿陪我,求你怜悯我,拯救我吧。” 在祷告中,她被圣灵充满,开始说起方言,并且欢喜地跳了起来。教会守门人看见她的样子,以为她犯了精神病,急忙跑去找牧师,牧师赶到教会,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明白了,便按手在她的后背上,祷告求主说:“ 请让我的姊妹安静!” 一连祷告了三次,奶奶安静下来。1944 年正月,奶奶归主,彻底戒掉了烟瘾,并从神那里获得方言、医治和赶鬼的恩赐与能力。奶奶本来不识字,却因神在智慧和记忆能力上的赐福,再加上个人的勤勉和渴慕,一年后,她已经能阅读全本的圣经,并且与弟兄姊妹共同分享读经心得了。
奶奶信主在当地引起了轰动,因为小城里差不多人人都认识她,所以她有机会向所有人见证主的奇妙大能和救赎大恩。此后,无论遇到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她都向他们传福音,许多人对她的变化深感惊奇,认为是神迹。
奶奶信主后,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孩子们也很蒙神的祝福。父亲在15 岁那年顺利地找到了工作,到一家工场做瓦工学徒,这门手艺一直帮助他养家糊口;17 岁那年,他受洗归主。
奶奶信主后,本来没打算在家里办聚会点,但因为当时所在教会的牧师不肯接纳某些人,这让奶奶深感不安和难过。1944 年秋天,奶奶在家里成立了一个家庭聚会点,专门接纳那些被大多数教会排除在外的人,像患痨病的、得梅毒的、抽大烟的、被人当作耻辱和废物的等等,奶奶认为神有广大的恩慈和怜悯,他爱每一个罪人,人人都有权利到教会听道,人人都有资格来亲近神。奶奶设立的家庭教会在当时的名气非常大,她身上的神迹奇事也特别多,神真是爱她,给了她医病、赶鬼的恩赐,经她的手医治、拯救了许多病人,这其中还包括国民党军官的一家人。奶奶终生有一个观念,不论合宜与否都要传福音,在传福音时不应在乎一个人的外貌形象和生活状况,而应怜悯人的灵魂。
奶奶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祷告,可以说,她一辈子的服事都是在祷告中进行的。她每天早晨三点到六点跪在地上祷告,用悟性和方言为教会、家族和后代祷告,她为每个儿女的下一代都做过提名祷告。她最著名的祷告词是:“ 主啊,我把大儿子某某的一家捆成一捆交给你;我把二女儿某某的一家捆成一捆交给你⋯⋯”,她把每个儿女的一家都单独“ 捆” 成一捆,然后再把他们合捆成一大捆交给神。我们长大后,老辈人开玩笑说:“ 你既生在这家,就别打算离开神了,老奶奶早已经把你们打在了这一捆里头,还加了好几道锁呢,想跑是跑不掉的。”
当然,不是所有的孩子长大后都愿意坚定执着地跟随主,我的小姑姑自懂事后就一直在信仰的问题上挣扎,不肯顺服,不愿意接受圣经的教导,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和逃避,但这个姑姑很爱奶奶,奶奶去世时她非常难过。在追思会上,她听见主持的牧师说道:“ 凡信神的,与她(指奶奶)只是暂时的别离;凡不信神的,从此就是永远的离别。” 姑姑听了这话,心如刀扎,葬礼刚结束,她就回转心意,决定回到神的家中再不离开。后来,姑姑在55 岁那年辞去工作(她本可以60 岁退休),开始专职侍奉,她为主而活的决心再未动摇过。
奶奶一直是个大有信心的仆人,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没为每天的生活忧虑过,她相信她所仰望信靠的那一位一定会充充足足地供应我们一家。虽然当时的日子并不富裕,我们又是一个大家庭,但我们从没挨过饿,神也从未失过信,无论何时,我们总能得到足够的供给。文革时期,主把奶奶巧妙地隐藏了起来。那年,我12 岁,奶奶带着我外出传道。有一次,我们从里道街到外道街再到牛家河一路参加聚会,从前每次参加完聚会,我们都会接受邀请留下吃饭,但那天奶奶却一一地婉言拒绝了。这样,我们参加完一处聚会就往另一处赶,然后回家。我当时饿着肚子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不肯留下来吃饭,后来才知道,红卫兵沿着我们当时聚会的路线一路赶着追传道人,却每一次都扑了空,主把我们祖孙二人严严地保护起来,没让我们遭受一点儿伤害。
1993 年秋天,奶奶以91 岁的高龄回天家。离世前,她因胯骨摔伤,40 个月躺在床上不能动,由人照看护理,所有的日常活动包括吃喝拉撒,都得别人帮助才能做,这对一辈子刚强、独立的奶奶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段时间,她将教会的许多事交给我来照管,每天要我向她汇报各种情况,她躺在床上提供建议和指导。虽然奶奶身体不能活动,但她的思维却仍然敏捷活跃,祷告仍然有力量。有许多弟兄姊妹从各地专程赶来看望她,把自己的苦恼与疑问向她倾诉,并征询她的建议,她从来都不推辞,总是悉心地接待每个人,为他们祷告,把他们的需要交托到神的手中。即使事情过去很久,她也仍然把为他人代祷的事项记在心中。
在床上度过了40 个月后,奶奶在病痛的患难中慢慢理解了神的用意,她躺在床上,大声感谢赞美神,感谢神既不医治她也不马上把她接走,反倒用这种看似痛苦、不体面的方式来对付她性情中残留的渣滓。耶和华是熬炼人心的神,她自觉惭愧,认为自己真是不配受神这么大的对付。临终时,她说了两句感人至深的话,一句是:“ 人非圣洁无以见主”;另一句是:“ 你用什么量器量给人,就用什么量器量给你,神是公义的”。是的,我们若不被神对付到完全无我的境地,是无法真正明白神的爱与神的公义的,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做了多少,祝福归于人,荣耀归于神,我们真是没有资格窃取一丝一毫啊。
奶奶的一生让我看到了一个忠心仆人的生命样式,她真正是一个“ 爱心有广度,生命有深度” 的人,她用祷告也用自己的生命影响了许多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感谢神,让我能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能够很早就认识他。
阿们 !

回家的路

前几天在派出所,有人问我是怎么成为基督徒的,其实平常也有不少朋友问。把多年前写的信主见证贴出来,文字曾发于美国《恩福》杂志上。很有意思的是,当时用的笔名,但一位高中同学(也信主了)竟然依据文风就立刻判断是我。——题记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给家里写信,表达了思乡之情,父亲的回信很纯朴也很意味深长,他说:你去省城,我们的小县是家乡;现在你在北京,则四川是家乡;以后你若去美国,中国就成了家乡;你若去了月球,则地球就成了家乡;因此视野要开阔些,不要拘禁自己。我当时想不到,以后会走在一条更远的路上,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离真正的家乡反而更近,这条路人们称它为“天路”,它的背景是宇宙和永恒。我从未想到,小时候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会和这条永恒的路交汇,而我的生命也经历了奇妙的改变。

少年的热情

从小,我一直天真地认为自己理所当然是国家的主人翁。小学做少先队大队长,中学时做学生会主席,我有一种莫名的豪迈:国家是我们的国家,我们不管谁管,我们不做谁做?虽然也看见日渐增多的腐败,“根正苗红”的我仍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会成为专政的一员,当家作主,重新“收拾山河”。中学一次填表时,猛然发现不少同学在家庭成分一栏填的“干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填的“农民”,在时代面前不再是自豪的出身了。这样,当家作主的思想无形中又加入了光宗耀祖、个人奋斗的私心。
89年的事件让我陷入了迷惑,我们的国家到底是不是人民的国家?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反腐败的学生运动成了反革命运动?就这样,带着少年渴望奋斗的热情、寻求的心和诸多的疑问,在89年后我迈进了大学。这是一所政治院校,培养后备干部的场所。我心中很复杂,一方面渴望真正做思想研究,寻求真理,为国家做贡献;另一方面又隐约想在仕途的路上出人头地。
入校后的军训带来了学生中一股奇怪的狂热,许多人争先恐后递交入党申请书,称为“火线入党”。面对这股热潮,我似乎无法调动自己的热情,理性上也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我成了全年级唯一没有写入党申请书的异类。政治院校的学生的确不一样,很早就多了许多世故。当时我无法理解,后来到大三、大四,才有同学给我说,何必认真呢?“党票”嘛,饭票也!管他信不信,饭票总得有!我当时虽然隐约也想过,走这条路就得是党员,何必计较呢?但我的个性让我无法迈出这一步。就这样,我的执著带来了麻烦,我成了著名的落后分子,需要接受思想帮助。辅导员开始找我谈话,我说,信仰是人生大事,我还未认真读过马恩列斯毛的著作,还无法写申请书。我记得很有涵养的辅导员嘴角间也流露出了一丝的嘲讽和不屑,我后来才知道这种表现叫做“政治上不成熟”。

乌托邦信仰的幻灭

从军营回到学校,同学都开始忙于“扫舞盲”,我则一头栽进了图书馆,研读马恩列斯毛的著作。三个月内,我通读了几乎全套中文的选集,做了三大本读书笔记。读完后,我有一个总的感受:依据这种学说建立的社会,必定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专政,而你一旦沦为少数人中的一员,在社会中就无处容身。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理想主义背后,掩藏不住专政和专权的本质。而我在自己身处的小环境里,也真切体会了身为少数人的压力和不自由。我从小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一套价值体系崩溃了。我很茫然,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要么放弃思想的权力,做一个社会机床上的螺丝钉;要么就是被推出社会政治体系,在一旁哀哭叹息去吧!我看着周围的同学,有的人是清醒地在做一个功利主义者;更多的人是糊里胡涂地在写思想汇报、小组会、间或打打小报告,乐此不疲;还有几个人在激烈地批评时政,桀傲不逊。到底我的路在哪里?
这时大陆学界流行着存在主义。卡缪的《西西弗神话》成了我的最爱。面对社会大机器,我感觉到个人的孤独和无助,生命是虚无和无望的。就像西西弗,每天往山上推石头,石头到山顶又滚下来,人又得走下来,重复明知无望的行动,周而复始,无所谓方向,也无所谓进步,只是活着辛劳而已。明知无望、无意义,还要打起精神主动地选择积极活下去,当时我以为这是人的勇敢,后来才知道那是虚无之后的无奈。在我生活的小环境里,人际关系极其复杂,稍不留神就被打小报告,于是萨特的“他人即地狱”的论调也深得我心。就这样,对社会、对他人、对人生,我都投下了不信任票,陷在虚无主义的泥潭中。虚无主义成为当时一批人的旗帜,虽然虚无,但我们其实是在寻找支柱和力量,只是这种所谓的力量和勇气是多么地靠不住。
就在这时,国内在政治低迷的气氛中悄然兴起了一股经商大潮。公寓楼下的公用电话整天忙个不停,一些衣着简朴的学生打着一连串的商务电话,报出一串连他们自己也不相信的数字,业务范围从汽车到服装等不一而足。我也被一个同学拉着联系,往我们的小县城倒卖50辆出租车,忙腾一阵子,毫无果效;倒是被一个同学拉着一起到颐和园门口贩卖胶卷,挣了点小钱。我的心开始活泛了,管什么人生意义,实实在在生活、有钱花是最好的。从虚无主义到功利主义、实用主义的距离是这么短,或许只是一块面包、或许只是一瓶啤酒。我开始在旁边的大学听经济学方面的课程,管他什么价值观,脚踏实地就好。我想大学毕业就转去读经济学的研究所,以后走一条金钱路。日子一天天过去,不断地读书,为了准备研究所的考试,我甚至自学高等数学。各种知识填进来,但心中的空虚没有改变。

佛门清静

我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下去了。这时一个朋友突然出家做和尚了。他是北大哲学系的高才生,风华正茂。这个世人看来极端的举动,深深地触动我,再次挑战我思考生命的意义,让我反省自己的生活态度是否有些像鸵鸟一样,只顾头、不顾尾?
那年暑假,我和两个朋友一起来到他出家的寺庙,在那里住了近一个月。每天跟着读读佛经,谈经论道,日子倒也逍遥。心绪开始宁静下来,体会那种“庭前柏树子”的美妙意味(“庭前柏树子”是古代禅诗,讲静静的庭院前,柏树肃立,几颗子粒静静洒落,这种静谧的意境实在很高),品味“清风明月”的空灵。一个月下来,虽然吃素,人长胖了不少,真有恍惚隔世之感。及至有一天我们几个抽空溜出来,在当地一个县城里遛达,看见那喧闹的场景,又吃着当地特有的驴肉,才发现寺庙里面的宁静离得好远。再等回到学校,一股纷乱的气息扑来,一切修出来的宁静荡然无存,更觉得那种宁静是多么靠不住,不能带给现实生活力量和活力。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如饥似渴地读各种各样的书,同时和社会上的各色人等来往密切,有和尚、居士、道士、流浪诗人、落魄画家等。每个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阐释生活。似乎都有道理,却又无法让人静可安心,动可得力,也没有人告诉我生命的方向是什么。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上大学后,虽然读很多西方的经典名著,但从未想过那和自己的信仰有什么关系。当我的思想像无头苍蝇在各家学说中荡来荡去时,我遇到了圣经。那时我选修了一门思想史的课程。我请授课老师给我开一个读书列表,结果老师给我的书单上列的第一本书就是圣经。我知道这是基督教的经典,觉得很奇怪,问他为什么推荐这本书,他说,“这是任何学科都绕不过去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本书都是一个根基。”后来我知道他不是基督徒。第二次上课时,他借了本黑色软皮的圣经给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本闻名已久的“毒草”。我很兴奋地把这本书带回宿舍,想看看里面究竟讲了什么。我从旧约看起,很快就没有兴趣了,里面的家谱让人无法读下去,加之我对希腊罗马神话很熟,心想,不外乎那一类的东西而已。就这样,我把圣经插回书架上,不再管它。
有一天我被老师找去谈话,原来又有人打了小报告,说我思想有问题。我很沮丧地回到宿舍,懒懒地躺下来,随手翻书。正好翻到圣经,打开第一卷书《创世记》,我读到,“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这句话立刻进入我心里,喔,原来世界有一个光源,是众光的源头。我需要这光!接下去,上帝在六天里进行创造,每一天完工之后,圣经都有一句,“神看着是好的。”我的心跳了起来!是的,起初上帝创造时一切都很好。我心中充满了感动。是啊,神创造时,一切都很好,没有我所见到的专政,也没有人与人的斗来斗去。那一刻,我好像天然地立刻接受了上帝,而且我知道我的生命需要这位上帝,好像我要找的答案就在这本书里。那天我照着书后面的祷告词做了祷告,大意是我接受他为我生命的主和救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陷在莫名的兴奋中,读许多和基督教有关的书,如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齐克果、托尔斯泰的书等;还到处给人讲,说“上帝是人类进步最伟大的原动力”之类的话。但那时候我的生命没有更新,也不明白基督的救恩。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邻校一位外籍教师,参加他带领的查经班。在其中我问了许多问题,有的得到解答,而更多的没有答案。一天,我们一起查考《罗马书》第3章,讨论罪的问题。我同意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至于我自己,我却持保留态度。那天很不高兴地回到学校。晚上又和一个同学吵了起来,这个同学开始讥讽我:“亏你还把上帝挂在嘴边,如此脾气不好。”我登时像被子弹击中了一般。回到宿舍,拉上床上的帘子,开始再读《罗马书》第3章。“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如今却蒙神的恩典,因基督耶稣的救赎,就白白地称义。”我第一次意识到我需要耶稣,开始明白耶稣十架救恩对我生命的意义,意识到自己是个罪人,里面满了贪欲、嫉妒和各样污秽。我开始第一次做悔改的祷告,求神赦免我的罪,求他拯救我。祷告之后,一种很大的平安临到。我感到我的生命不再属乎自己,有一种清新和自由从我的里面出来。1993年11月,我正式受洗成为基督徒。
现在回过头看过去的生活,我充满了感恩。上帝用他主动的爱,在我还是罪人的时候来寻找我,把我拥进他的怀中。我回家了,我的心不再流浪。我活着不再为了自己,是为了荣耀他,永远以他为乐。

一个不可知论者的信主见证

2010年8月22日,在北京动漫剧场,天明牧师为我施洗。
当天晚上,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在六年前见过一两次面的校友,他和他的妻子给我传的福音,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福音。但我怎么也记不得他的名字了。因为在那之后整整五年,我都没有再接触过基督教,也没有想起过他。

 一

我曾读过几本关于基督教的书籍,但圣经从来都读不下去。2004年,女友在校网BBS上认识了一位基督徒学长,后来他们夫妇邀请我们参加了一次聚会。那是一个空气清新的下午,在西湖苏堤旁的花港观鱼,十几个人围坐在草坪上,祷告、唱歌、做游戏、分享见证。我也跟着哼哼,同时冷眼旁观:这一段歌词不停地反复是一种自我催眠,那一段大声祷告叫做公众承诺,这一段引用经文在逻辑上是以偏概全,还有这段见证——我遇到过比这更巧合的事呢,凭什么你就推导出必然有神的存在?
结束后,在肯德基吃饭,我诚恳地对学长说:有信仰是幸福的。我羡慕你们有信仰,很可惜我是不可知论者。但我相信科学和宗教没有必然矛盾,我相信没人能证明神不存在,我也相信没人能证明神存在。
他一时无语,最后他好像对我说,你可以试着向神祷告。我礼貌地笑笑。

 二

2009年4月,女友已成妻子,在悉尼给我电话,说,我受洗好不好?
我有些吃惊。她在不久前说过要去教会看看,这么快就要受洗了?问过她是认真的之后,我们约定:她把洗礼安排在6月份,我去观礼,然后一起回国。
在悉尼,我拿起圣经来看,仍旧看不下去。然后翻到一本当地教会送的中文小册子《千载悬疑》,作者麦道卫。我花了一下午时间翻完,感觉这样的理性论证很对我的胃口。我梳理了一下全书的逻辑:因为耶稣曾宣告过自己是神,所以他要么是骗子要么是疯子要么真的是神,而从耶稣和初代信徒的言行来看,他必然是神。我们怎么知道耶稣确有其人?因为圣经这么写;我们怎么知道他的言行?因为圣经这么写;我们怎么知道墓穴空了?因为圣经这么写;我们怎么知道其他所有的见证和记载?因为圣经这么写!我们怎么知道圣经是真实的?因为考古学证明旧约在无数细节上的真实性,因为历史资料显示这些人真的存在过,因为死海古卷证明在两千年间圣经抄本几乎没有错讹,因为最新研究证明四福音书的成书年代比之前猜测的要早不少,成书时大多数当事人都还活着,若有假他们会反驳⋯⋯
我有不少朋友在做记者或其他文字工作。我自己的工作属于营销行业。我深知人们每天看到的文字都是怎么写成的。如果我要写一篇关于产品的软文(或者报道),重要的不是真实,而是真实感。真实感来自于“客观叙事”,其要点有:文字要朴素、数字要精确、细节要丰富、情感要内敛、评价要借他人之口⋯⋯
你知道吗?对一个销售老手来说,“讲故事”是必备的能力,要跟有意愿的客户张口就能来一段:“某年月日,下午三点多,一位讲话有点口吃的先生来看车,他竟然是一位很有名的律师,他说他现在犹豫要买奥迪还是凯迪拉克,因为虽然他的同行都开奥迪,但他太太⋯⋯后来,他特地请我吃饭,很感谢我给他的建议,说幸亏买了这辆车。后来一直跟我联系,前天晚上还给我打手机,给我介绍他太太家的亲戚也要来买车⋯⋯”
这里面也许有事实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即兴的夸张和添彩。如果把这段话忠实地记录下来,传抄五十年一个字都没改,再拿检验圣经真实性的这些条件来看,结论如何?
换句话说,你可以控制传抄的人不出错漏,这也可以核对纠错。但你永远无法确定写作的人有没有在事实之外增补或编造。
我对妻子说,你既然信了,就要坚持下去。我自己呢,每次拿起圣经,读到“五饼二鱼四千人”(数字要精确),读到“牧羊人夜里按着更次看守羊群”(细节要丰富),读到“我就是给他弯腰解鞋带也是不配”(评价要借他人之口)⋯⋯就忍不住皱眉。
我知道,这种态度叫作犬儒主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首先怀疑对方的动机是自私的、可能在有意无意地骗人。
我知道要打通这一关,关键在于找到令人无可辩驳的圣经真实性的证明,但我心中已经认定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则真实的事件,经过大略如下:
1964年,芝加哥有个“世界末日教派”,其领袖自称能接收到来自其他星球的神的信息,并预言马上要有一场淹没全世界的大洪水。只有他们的信徒会在洪水当天提早被飞碟接走。
这位领袖给出了飞碟接人的准确日子,21号。所有的信徒都把自己的家产变卖了,辞去工作、放弃学业,全身心地等待飞碟到来。他们会跟有兴趣的人解释是怎么回事,但并不怎么热心,对媒体也很冷淡,都是一副“你们爱信不信”的样子。
21号到了,一大堆记者守在外面,等着看他们如何收场——当然,飞碟没有来,洪水也没有来,这些大家都料到了。大家没能料到的是这些信徒的反应。
所有预言都没有实现,但信徒们并未散去,短暂的沮丧之后,他们的态度突然彻底转变,开始主动联系媒体,解释是他们的静坐等候让神从毁灭中拯救了世界。他们频频约见记者和“慕道友”,极力劝说他们归信“末日教派”。
为什么他们的态度突然转变了呢?其实不难理解,一位信徒的原话是:“我不得不努力使自己相信,因为我几乎为此放弃了一切。我中断了与所有人的联系,断掉了每一条回头的路,我背弃了整个世界。我不能怀疑,只能相信。我已别无选择。”
这个事件详细记录在一本名为《影响力》的心理学著作中(罗伯特·西奥迪尼,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32页),给我印象很深。
当我读到护教著作中证明耶稣复活的真实性,很重要的例子是使徒们在耶稣受难后态度的突然改变,先是四散逃窜,后来放胆传道,我就笑了。

 四

我读经,还是满眼障碍。
我跟着妻子去小组查经。提了些问题,但没有被说服。
我试着祷告——若没有神,我祷告一下也无所谓;若有神,那他真能听到我祷告吗?只是没有任何变化发生。我想,能试的都试过了,随其自然吧。

 五

这天,在和妻子一起参加完查经后,我又问了传道人两个问题。
一个是如何证明圣经记载是无编造无夸张的,一个是我要是永远找不到确定的答案该怎么办。
他的回答出乎我意料。
他没有跟我论证什么,他对我说:“基督教信仰的是一位有位格的神。不只是你在努力找他。他也在找你。他爱你,他会找到你的。”
这真是醍醐灌顶!
我开始感受到基督教区别于其他宗教的一个关键点:其他宗教都是要你个人努力、寻道、修炼⋯⋯总之,要靠自己,要足够坚忍,才可能得道。而基督教说,不是你一个人在努力——“他也在找你。”



一位弟兄向我推荐C.S.路易斯的《返璞归真》。
我读前言时就喜欢上了路易斯的思路和文笔。一周读完,做了很多笔记。最后一页是这么记的:“2009年8月9日读毕。台风将临,风雨时作时歇,心中若有所悟。”
路易斯在书中说:“耶稣所说的话倘若出自一个凡人之口,你就不可能称他为伟大的道德导师,他不是疯子,就是地狱里的魔鬼。你需要自己选择,这个人要么那时是、现在仍是上帝的儿子,要么是疯子,甚至连疯子还不如。⋯⋯但是,千万不要说他是伟大的人类导师这类的废话(你可能还以为这样说是对他的抬举)。他没有给我们这种选择,也无意于做一位伟大的道德导师。”
我的笔记:“问题只有一个——关于耶稣宣称的这一切都是基于新约的记述。问题可以先退回为:这些记述要么那时是、现在仍是神圣的福音与盟约,要么是伪作,甚至连伪作都不如,是欺骗。不确定这个,我如何选择?”

 七

2009年8月13日,周四,晚。
我自己在家上网乱逛。
无聊了,躺靠在床头乱翻书。又拿起圣经。长舒一口气,暗暗下决心:这次从《马太福音》开始看吧,别老琢磨真假了,能看多少是多少。
跳过家谱,读了没几句,耳边突然传来歌声。曲调清晰,但从没听过。奇怪,是从哪里来的?“向前走,向前走,回头,望她一眼。向前走,向前走,回头,望她一眼。”
我楞了会儿神,想起来了,哦,是二十多分钟前打开了一个博客,里面推荐两首歌,我点了播放,但当时没放出来,现在终于缓冲好了。半小时才缓冲好,网速够烂的。
我继续读,读到登山宝训,突然一个激灵。
耳边仍然在重复那几句俏皮的歌词:“向前走,向前走,回头,望她一眼。向前走,向前走,回头,望她一眼。”
——这,这岂不是一个指引,一个征兆?!
⋯⋯
我跪下来祷告:感谢主,给我这样一个征兆,感谢主让我一点点开始接受你、感知你、想去了解你,希望能信你。愿你在我寻求的路上指引我,搀扶我,让我走得坚定一些,让我能更快地找到你。阿们!
这首歌叫《俏姑娘》,刘文正唱的。一年多之后,我读到奥古斯丁记下他归正的时刻:“突然我听见临近一间房屋中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反复唱着‘拿着,读吧!拿着,读吧!’立刻我的面色变了⋯⋯我找不到其他解释,这一定是神的命令⋯⋯”(《忏悔录》,商务印书馆,158页)。

 八

2009年8月15日,开始阅读《论基督徒》(三联出版社,1995)。
这本书我早在2002年就买了,但一直没读下去。现在想起来了,就拿起来读。我一点都不了解作者汉斯·昆的神学背景。但是,主啊,你借这位天主教出身的自由派神学家的文字,领我越过了初信之时最大的两个障碍。
我写在89页的笔记:“阅读本章,我最大的启发是——其实我是‘不可证实’论者,而‘不可证实’与‘不可知’区别很大。汉斯·昆同样说神的存在无法由纯粹理性证实,这让我没有丝毫的异议。其实,若神可由理性证实,那么所有理性人就只能信神,信就如同一个几何定理,而自由意志则再无意义。进一步,作者论述到,一旦人在此决定信神,却可以‘通过信这一事实本身,感受到不能事先强制证明或展示的事物’,‘体验到自己的根据的合理性’。换句话说,虽是‘不可证实’的,却是‘可知的’。确据可以有,只是不在理性之中,而在心中。”
——从此“不可知论”不再是问题。
193页,汉斯·昆说:“基督徒(也有新教徒)相信的不是圣经,而是圣经所证实的他;基督徒(也有东正教徒)相信的不是圣传,而是圣传所传播的他;基督徒(也有天主教徒)相信的不是教会,而是教会所宣扬的他。”
我总结了汉斯·昆的观点:四福音书不全是客观的、档案式的历史记录,应该加入了诸位作者的传播信仰的意图,从而难免会有增补和解释。而对信徒来说,我们仍然可以从中确信耶稣的教训、行为和命运的基本特征,听到(虽然是有所变化的)耶稣本人的声音,这已经足够。细节的考证,其实无关紧要。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地我们自己遇见的耶稣。归根结底,我们相信的不是圣经,而是圣经所证实的他。
这样的解释我太能接受了!长久以来对圣经真实性的困惑一扫而光。最大的障碍似乎已经清除了,我可以继续前进了。

 九

2009年9月5日,记在《论基督徒》空白页的笔记:
阅读至此,每次的进展都深得我心。在理解作者的思路之后,更觉得如此解释合情合理。
问题是:前章说圣经有人为的加工与解释,而我们要信的是圣经所证实的耶稣基督本人。如今又说耶稣本人也有时代局限。那么,还能不能找到坚实的信仰之核?
作者有破有立,到现在,破多立少。他破得越多,我信得越多。如果到了最后,几乎全破了,那我也就无物可信了,怎么办?
万一,此书并非圣灵影响的正本清源的护教作品,而是相反,怎么办?

 十

2009年9月11日,在深圳出差,读《新铁证待判》(麦道卫,宗教文化出版社,2006)。突然想通了,使徒们的行为改变和《影响力》记载的那个案例中的信徒变化,不可能是出自相同的动机。
因无路可退而孤注一掷,也许可以持续一时,但不可能坚持一世,尤其当明明知道坚持的结果是殉道。
除非,他们知道那是真的。

 十一

2010年3月22日,给网上认识的一位弟兄写的邮件:
陆弟兄你好,
我还是慕道友,但半年多来几乎每周日都去参加主日崇拜,周四也常参加小组查经聚会。常常祈祷,也常常疑惑。
我能感受到神在很多事情上对我的帮助,但很难接受圣经无误。
但我慢慢发现无论是上海的教会、杭州的教会、北京的教会(这半年我从上海搬到杭州,又从杭州到了北京),还有我极敬重的秋雨之福王怡长老,都坚信圣经无误。如《新铁证待判》所说,任何不相信圣经绝对无误说的,都难免把自己放在一个评判的高位。
于是开始要求自己也相信圣经无误。
可问题是:我阅读圣经,心中总有对抗的念头——看到这段觉得耶和华仅仅是以色列人的神,认为那段明显支持圣经多来源说,觉得这部分琐碎怪异,那部分更像是统治者的愚民宣传,还有一段像是很不错的营销故事⋯⋯耶和华的喜怒无常,他指使以色列人对异族的侵略杀戮,大卫的权谋与阴毒,应许与现实的落差,马太和路加记载耶稣诞生的矛盾,保罗文字的费解⋯⋯
我向主祷告,希望自己发自内心接受圣经无误,可是好难啊。我向弟兄姊妹请教,我找圣经的注解,我读相关灵修的书籍⋯⋯可是效果不佳。但是感谢主,他没有让我就此放弃。我仍在祈祷,叩问。现在,我想让自己慢下来,先挑一部书卷,每天用纸笔摘抄几段,一点一点感受神的话语,也许就能融化心中的障碍。
您认为这样合适吗?如果可以,那么从哪部书卷开始摘抄好呢,《约翰福音》?《罗马书》?还是⋯⋯
盼指点,多谢。

 十二

这位弟兄给我回信,引用历代信条信经,说明圣经无误是基督徒必须承认的。
后面两个多月,我把《马太福音》手抄了一遍。

 十三

2010年8月13日,我上完受洗课程,请晓峰牧师为我做受洗陪谈。
我对他说,我觉着信主的过程,有点像娶媳妇。谈恋爱只是跟一个人谈,要结婚了却发现不只是要接受这一个人,她后面还有岳父岳母和一大堆亲戚。我最开始只是信有一位神,后来才发现得信整本圣经都是真的!
这些是玩笑话。既然准备受洗,当然是已经信了。
什么时候真正相信圣经无误的?我说不清楚,就如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哪天决定信的。
抄一遍《马太福音》起了多大作用?我说不清楚,但我清楚知道一直没有中断参加主日崇拜和小组聚会,对我帮助极大。

 十四

这一年中,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和我的周围。有感动的,我就记录下来作为个人的信仰见证,数数居然有五十多条。大多涉及隐私,就不抄录在此了。但林林总总,都是主做在我身上,做在我周围人身上的工作,为让我确信他的存在、他的大能和他的爱。
我发现,若不相信圣经,也就无从更多地知道他。 如果凭自己判断哪句出自耶稣,哪句是人的改编或增补,就只能退回到一种接近“不可知论”的状态。 我们或者审判圣经,或者相信圣经无误,别无其他选择。
可以说我选择了相信圣经,也可以说主的种种引导与恩典让我别无选择。
2010年6月底,又是一次大试炼。经历了三天无法平息的苦毒与挣扎之后,我感到生命被主洁净了。我把这次见证在小组中分享,组长郑姐对我说:你该受洗了。这时教会正要开始新一期受洗课程。
我说,好,感谢主!

 十五

2010年8月22日,主日,宋军牧师讲道。阐释“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这条诫命到底在我们生命中意味着什么。句句扎心。
8月22日,我在教会接受洗礼。天明牧师说着“我奉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为你施洗,归入基督的名下。”当牧师洒水,按手在我头上那一刻,我哭了。

 十六

受洗第二天,我居然找到了六年前给我传福音的那位弟兄的名字!他的名字在我的手机通讯录上从来没有删掉过!是霍弟兄!
我发电子邮件询问一个前不久在网上认识的基督徒校友。他很快给我回复,也抄送给霍弟兄——他们居然很熟!
霍弟兄夫妇如今都在美国。我们两对夫妇约了时间,在skype上聊了一个小时。
霍弟兄说,他完全不记得花港观鱼的聚会了,但对我们在西湖边肯德基的讨论印象很深。
霍弟兄说,感谢主,他一个也不失落。 

2010年12月5日
北京

个人见证

我信主时16岁,上高中,是我们整个家族中第一个基督徒。很早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神,不知道是谁,但觉得他在看顾我,保护我。到五、六年级的时候,我认识到自己是罪人,很害怕,觉得有审判,总想找到一种神奇的泉水,能在里面洗,或是一种神奇的石头,抓在手里就没事。高中的时候,接触了香港的“希望之声”电台(Voice of Hope)。高一的时候,我天天听这个电台的节目,有一次我一边洗衣服一边听,不小心收音机掉到水里了,坏了。于是,我跑去找我的英语老师,我知道她是一个基督徒,我说:“我在听耶稣的节目,结果收音机掉到水里了,是不是上帝觉得我太邪恶,不配听这个节目。”她听完,带我到办公室,给我一本圣经和一份《耶稣传》的光盘。我问他:多少钱?她说不要钱,白给你。后来,她又给我200元钱,让我买一个新的收音机,免得我妈骂我。
我回到家,家里没人,就一个人看《耶稣传》。我看到片子中,那个有罪的女人用眼泪为耶稣洗脚,又用头发擦干。然后,耶稣对她说,女人,你的罪赦了,平平安安地回去吧。看到这里,我泪流满面。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赦免,而且知道了谁有权柄可以赦免我。我就跪下来,流泪不止地看完这个节目。片尾有个呼召的祷告,我就跟着片子做了祷告。做完后不相信,觉得太容易了,又倒回去做一遍,“双保险”(笑)。接着,我就翻开圣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约翰福音》 1:12的经文:“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我想这话不是假的,是神说的,我现在接待他了,也信他的名了,所以我就成了神的儿女。我这样想,就特高兴。
后来,我就跟着那位送我圣经的老师,她在带中学生查经。我信了之后特高兴。那时候,我听广播,说是世界上三分之一的人都信主了。我想,这样说来,每个信主的人再带两个人信主,岂不是全世界都信主了?于是,我第二天去上课,对我旁边的女生和我后面的男生说,你俩跟我信耶稣吧,完成我的指标。他俩对我哈哈大笑,我当时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好的事他们却不信呢?也明白原来传福音没那么简单。(然而感谢主,他们两个人后来还是都信主了,一个大学时我通过写信带着信主了,一个是我上研究生时回老家带着信主了。)我当时一信主就跟我妈说,妈你跟我信耶稣吧。我说,我给你唱赞美诗吧。我唱起来,但她很反感,说“得得得!”我父母都反对我信耶稣,不让我跟那个老师来往,把我的圣经藏起来,不让我聚会。我妈本来跟我住一起的,后来搬到屋外去住,说是这个孩子废了,白养大了,信耶稣,丢人现眼。我弟比我小八岁,我对我弟说,姐信耶稣了,你也跟姐信吧。他说,行。我说,姐先跟你讲讲。于是我给他讲了耶稣为我们死在十字架上。听完他就哭,我们一起祷告,就带他信了主。带他信主后,第二天他就带了一个小朋友信主。他这样也带了不少朋友、同学信主。
有一天我去上课,见到一个女生在哭,哭得很厉害,我就把东西往地下一扔,抱着她,对她说你要信耶稣。其实,我也没有说什么,就说你要信耶稣。她后来就信了。
我高中时,美国一所中学的学生来学校交流,我当时是跟一位韩裔姊妹交流,她是一个被美国人收养的孤儿。我们聊到信仰,她问我信主了吗,我说我信了。后来我们聊了很多。她对我说,上帝要使用你。我当时特高兴,我是什么人,上帝会使用我?我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可以被使用的地方。我就是一个窝囊废,就被叫做窝囊废。笨、懒、手脚不好使、丢东西⋯⋯同学打扫卫生就会叫我:萨林娜,废物利用一下,倒垃圾。这时,她说,Salinna,上帝会使用你。我心里高兴得无法承受了,就冲到大雨里,跑了两圈。
从我有记忆起,我爸妈就吵架,闹离婚。我爸酗酒,到我高中时,家里简直就没法过了。我看起来还蛮开朗的,实际上却很痛苦。五岁的时候,我爸喝完酒回家,我爸妈闹起来,我妈就让我到厨房去拿菜刀,剁我爸的喉咙,说小孩杀人不犯法。简单的一句话是,我爱我爸,我爱我妈,我妈恨我爸,我爸恨我妈。我爱我爸的时候,觉得对不起我妈,爱我妈的时候,觉得对不起我爸。我很小就有一个想法,不想活。
高中时,我失眠到一个程度,接连几个月,睡不着。从晚上躺到早晨。我看着窗户外的星星,从窗户的最左边,走到窗户的最右边,天就亮了。每天都想今天就不活了,第二天太阳又升起来,又想还是活吧。失眠特痛苦,还要学习,还要高考。严重的时候,一连几天,一分钟都睡不着。在这个过程中,我跟上帝摔跤,天天跟他较劲。很多骄傲的东西,一点点被破碎。有时候,我躺在床上对上帝说,你杀我吧,要么你把我整好。你一句话,一句话就能把我整好。一直失眠,后来我要退学,已经没办法学习了。但是老师对我说,算了别退了,就跟着大家考吧,考成啥样算啥样。后来,我就没有去上课了,三个月在家。每天就通宵睡不着,学习。白天吃安眠药才能睡觉。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八点多吃了安眠药,睡不着,十点多又吃,还是睡不着,半夜一两点,又吃安眠药。药性已经很大了,感觉四肢都麻木了,头脑还在飞快运转,我觉得快崩溃了。我就跪下,泪流满面地祷告,我对主说,我就不跟你倔了,我把自己交在你手中,你看着办吧,爱怎么样就怎样。祷告完了之后,一两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之后,我变得精神特好。上考场的时候,我心里特平安,就感到整个心被充满,已经被更新了一样。我在考场上,不是求神让我考多好,而是求他别离开我。我太享受那种与主同在的感觉。我一直在祷告。两天考完之后,我就准备补习。我当时觉得自己肯定没戏。结果成绩出来之后,我分数巨高,年级文科第一,学校历史上的最高分。这个成绩,我一直到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我最弱的数学都考了96分,各科都是我有史以来的最高分。这让我感到害怕,我就跪下来模仿诗篇里的感谢诗写了一篇长长的感谢文。
当时报志愿,我觉得若我能上中央民族大学就好,因为那是我们学校学生历史上能考上的最好学校。我妈却让我填中国青年政治学院。这个学校是提前录取,而且历来分数很高。我天性自由散漫,对政治很讨厌,我妈让我填,我就选了个跟政治最不靠边的新闻系,其他系我不服从调配。交表的时候,我悄悄对老师说,我根本不想上这个学校,要不趁我妈不注意把这个志愿擦掉。结果那个老师说,不用擦,你填也考不上。后来,我竟以内蒙地区的最低分被中青院新闻系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