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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会补足我们的残缺, 擦掉抑郁的泪水 文/周小羊

赛娜(新浪微博@sienna赛娜)选择了自杀。

她在新浪上的最后一条微博,定格在了2月16日的23点57分。这即将是新的一天的开端,而她则被迫选择,在这一刻永眠,不看初升的太阳。

“抱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和交待就离开。抑郁症太痛苦,世界变得黑暗扭曲,再努力也感受不到任何美好,想什么都想到死。姥姥在叫我,应该就要精神分裂,实在熬不住了。再见,大家。”她将最后的遗言连发两遍。

我脑海里出现了这最后的画面。

2月4日以来,她失眠、崩溃,无法对任何事情产生兴趣。她的努力,好像一台电脑面对强大的、看不见的、根植于自己体内无法拔除的操控系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就像中了病毒,要荡机了。她想要结束这份不能思考、不能自理、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的巨大痛苦。

她看向窗外,从那儿跳下去,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可以不用在这非人的状况中煎熬了。她也有过犹豫,无论是新闻舆论和亲朋好友都呼吁说,不要自杀,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然而,痛苦犹如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的心捏来拧去,拧得她想要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于是,窗外那一瞥,甚至任何自杀的方式,都变成了一种解脱的希望。在绝望者看来,这是一线曙光,是不屈,需要莫大的勇气,是与这被鬼附身一样的地狱般生活作诀别的不妥协。于是,她用小米手机发出了最后的通知,语中颇带歉意。

被巨大的痛苦包裹着,她思维恍惚,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成功发了微博,于是混乱地连发两遍。之后,她纵身一跃,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然而,她输了,她并没有得到解脱。她看似与抑郁症不妥协,其实还是妥协了,因为抑郁症就是要毁灭,不论是死,还是活着。

一、地狱之初体验

会有人质问,我凭什么可以幻想她死前的情景、又凭什么说她输了?因为我经历过这地狱般的磨难整三年,恢复得好一些又三年。“旧三年,新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并非新闻报道通常说的想不开或某种压力过大而轻生。已经抑郁多年,一直没法完全感受正常人的乐趣和追求,只是以为自己生性冷漠被动。”

“元旦高烧三天后,开始经历抑郁症爆发,整夜失眠,兴趣欲望全部消失。拒绝交流,变得邋遢懒惰,身心状态全面恶化。”

“春节前在安定医院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发展至今已失去大部分记忆、思考、交流和行为能力。没有方向感,无法组织语言文字,大脑仿佛被绑架不再关心任何事物,斗志丧失,幻觉丛生,甚至连基本的点餐发邮件等活动也难以顺利完成,药物治疗的副作用更像恶狗噬咬身心。”

“现在意识已经濒临分裂边缘,入院是唯一选择,但明白医治这精神癌症耗时耗财,而且效果难以保证,即使有幸治愈,失去工作能力的前精神病患者在现今社会也难以谋生,更害怕长期服药和随时可能复发的阴影相伴终生。”

“自知不属意志力强大人群,无力继续与日夜不断的恐怖体验纠缠,不愿就此生活在议论和同情中,亦不愿给脆弱的家人再添加长期照料病人的精神和经济负担。责任和道理我都明白,也曾尝试自救,但身心脱离自我控制,时刻被绝望和无力困扰,滑向黑暗深渊的痛苦实在不堪忍受,反复思考后还是选择自行结束。请大家理解我的挣扎和无奈,原谅我的自私和懦弱。再见,爱你们。”

看着她的症状描述,我想起了我2005年—2008年的经历,何其相似、何其熟悉!我心痛得流泪。我不想指责她,只想抱抱她,因为我知道她描述的这种绝望是什么滋味,那是废人的滋味,跌入黑不见底的深渊的滋味:思维能力丧失,行动能力部分丧失,而感觉层面却很清晰,我们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另外两个部分不对劲儿了,却又使不上劲儿扭转这种恶况。

就像一流的武林高手遭遇横祸武功尽废,就像电脑遇到病毒荡了机,就像不会游泳的人被人推入了大海,霎时间天旋地转,无法呼吸,胸口和头脑被压挤得生疼欲裂,手脚四处乱抓却触不到任何可以救生的东西。这就是——失控。

最让一个人抓狂的,不是逼迫,不是恶待,不是看得见的磨难,而是——绝望。失控会让人绝望。失控在很大程度上,是恐惧所致,并由恐惧所主导。

人都想控制自己,将身边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控制在自己预设和期望的范围内。谁都希望自己能驾驭自己的一生,像骑上汗血宝马那样,策马扬鞭,快意驰骋。

人们用各种哲理、名言来鼓励、鞭策、安慰自己成为能够驾驭自己的人。然而,当发现这些心灵鸡汤和精神食粮都失效了,你的思维、行动能力开始混乱的时候,那种恐惧就犹如涨潮的海水般呼啸着,一个大浪接着一个大浪,将你死死地拍在下面,使你不得喘息,直至没了知觉沉入海底。

抑郁症的感觉,就像是溺水过程的无限放慢和重复。一直处在溺水而将死不死的状态,实在是生不如死。

二、挖掘抑郁之根

抑郁症不是突然爆发的。这种子像生化武器一样,早早就埋下了,多年之后才惊人地爆发。原生家庭浇灌给孩子们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以后抑郁不抑郁。

我不知道赛娜是否出自单亲家庭,受尽伤害,父母以及亲族关系是否和睦,父母或者亲近的人对待她是否有足够的爱与恩慈。我只能从我自己的家庭,像剥卷心菜一样,开始层层剖析、追索抑郁之根是如何生发的。

先来看看母亲家的根儿。外公今年八十岁,是有骨气和血性的老知识分子,学识渊博,脾气倔烈但通情达理。在我妈妈小时候,外公由于和外婆不在一个城市工作,很少在妈妈她们身边。妈妈是在外婆的教养下长大的。

外婆偏偏是个不善于照顾孩子的人。她脾气乖张,思维奇怪,还有些残忍。妈妈小时候不论是功课还是课外活动都很优秀,但只是由于性格内向,经常被她打骂虐待。久而久之,妈妈更加不善表达自己,只会默默地愤怒。

在那个年代,有种不成文的共识,那就是长子长女都担负着一部分家长的责任,家里的老大在自己还很需要爱的情况下,就得像个“小爸爸”或者“小妈妈”那样照顾弟弟妹妹。妈妈一方面被外婆打骂,一方面又要照顾她的弟弟和妹妹,也就是我的舅舅和小姨。她被掏空得很厉害,几乎没有储存下什么爱。

父亲这边的根,挖出来看看,更是残忍。爷爷是农民,奶奶是地主家的女儿,不会做活,因家道没落嫁给爷爷。爷爷不喜欢奶奶,便经常毒打她。在奶奶前几年不慎摔倒无法起身之时,爷爷非但不去搀扶她,反而恨恨地想要去打她,责怪她怎么能笨到摔倒。奶奶在打骂中生活了近六十年,双眼浑浊,一脸迷茫,没有自己的思维,麻木,她甚至经常自己骂自己。爸爸就是在这种殴打与无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试想一下,两个极度缺爱的人结合之后,他们带给孩子的,会是什么?没错,我可惨了。那是“一脉相承”地辱骂与毒打,并且两股力量“双剑合璧”。妈妈从来没有给过我笑脸,自我记事起就像对大人说话那样教训我,主要以控诉我、指责我的方式,为要“培养我成为坚强的人”,爸爸则残忍地没头没脑地毒打我来“助我成才”。不论我成绩有多优秀,不论我拿了多少演讲和小提琴演奏的奖,不论我被评为多少次优秀xx⋯⋯在他们眼里,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最棒,他们的口里,总是夸赞“朱婷婷”、“唐亮”、“马小科”这类小伙伴的名字。

在我没有考到100分的时候,他们会说“你就是个懒惰的人,你就是傻,没别人刻苦也没别人精”。当我考了100分的时候,他们会说“这只是一次成绩,并不代表什么,看着吧,你下次肯定不行了”。

我小时候被别的小孩欺负哭着跑回家的时候,他们没有安慰与劝解,反而是一顿责骂:“活该,谁让你没有人家精,你就是傻,所以你才被欺负。”爸爸甚至看着哭泣的我开心地说:“你就这点出息,人家一不跟你玩你就没辙了,不信等着看,你这次被欺负了,下次还得去找人家玩。”那时候,我才三、四岁。

他们就好像一只苦得要命的培养皿,里面装满了怨毒、挑剔、不满、虐待与残忍的培养液。而我,就在这样的浸泡中长大了,带着满腔怒火与被伤害的悲情,长大了。几乎可以预见到,我自21岁开始的6年的抑郁生活是必然会发生的。这段最好的年华,被抑郁症给霸占了。

大四毕业时,每个人都走到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需要独立负责地为自己的感情和出路做抉择。而我发现,我没有做决定的能力,或是做了决定之后根本完不成、无法承担抉择之后带来的后果。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要的是什么,我的方向在哪儿。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甚至是一场考试。父母那些声音又在耳畔回荡:“你就是傻⋯⋯”“你就是不行⋯⋯”“你就是⋯⋯”“看人家马小科考上对外经贸的研究生了⋯⋯”“看人家丁冰留在新华社了⋯⋯”“人家刘松杨谈朋友了⋯⋯”

我感到恐惧。面对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任何一段关系,我都感到恐惧,甚至连拨一个电话号码都会让我恐惧到脸红耳赤、心“咚咚”地要跳出来:因为我害怕自己真像他们所说的那么笨,笨到连电话号码都不能一次拨对。

我开始封闭自己,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终于,恐惧在我的节节颓败下,越发肆虐地攻城略地。我无法思考,无法阅读,无法组织思维和语言写东西。脑子里全是小时候听过的儿歌和电影,一遍一遍地自动重复播放,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完全被这些胡乱蹦出来的记忆碎片牢牢地操控。我甚至无法专心一小会儿听别人说话,写字也控制不住自己,字是斗大地、斜着往上走的,连刷牙洗脸起床吃饭都难以顺利完成。昔日同学和伙伴眼中那个英姿勃发、灵动精怪的“拼命十三妹”,终于成了废人。

那地狱般的症状,我就不细述了,赛娜以及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在她的小说《钟形罩》里也说得很细了。那就是“地狱之初体验”,没有盼望,只有绝望,依靠己力无法获得救赎。

三、“我为你祷告了一整年”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自杀。任何人在这种症状里,不自杀那真是太有毅力了。我有尝试过卧轨与服毒,都没有成功。

因为太痛苦,所以我用自残的方式、用巨大的身体疼痛来转移抑郁症的痛苦。我无数次地拔过左手中指的指甲和脚趾小指甲,十指连心啊,我疼得坐立不安,全身神经像烧着了一样地跳疼着,我可算体验了江姐受的刑罚了(纤长细直的手指是我最漂亮的部位之一);我将自己的一小块头皮抓到裸露、不长头发(我有一头令人羡慕的茂密顺直的黑发);我将自己的嘴唇一次一次抠破,鲜血直淌,很像古装戏里中毒身亡的情形,严重时简直成兔子的三瓣嘴了(小巧而上翘的嘴巴也是我被别人羡慕的部位之一)。我残害着别人看为好的身体部位。在这种巨大的疼痛中,抑郁对我的蚕食居然可以稍微减轻一些。

与赛娜不同的是,我拒绝服药。我认为,我宁可活受罪或者死了,也不让药物来侵入我的大脑使我变笨。于是,我“活受”了三年罪。真的是元气大伤,就像洪七公被欧阳锋打伤后功力大减。后来好一点儿了,整个人的精神,却没有了年轻人的意气风发与朝气蓬勃(没啥意外的,师哥小崔也是如此)。

有意思的事儿发生在2008年。于中国而言,这是北京举办奥运会、举国热情高涨的光荣的一年,于我而言,是救赎之路初现的一年。整个2006、2007年,我就像活死人般地熬日子,靠看TVB粤语电视剧度日(也因此我居然学会了粤语)。

到2008年,我开始有明显好转:可以集中精力读一小会儿书了,可以专心思考一会儿了,能跟朋友们大段大段地说说话了。这年的国庆节之后,我好转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我可以集中精力较长时间地读书,越来越有力量可以控制自己的思维了。

我开始想,老天爷看到我如此坚强,估计也不忍心再折腾我了,坏日子熬到头咯,否极泰来嘛。就在这一年年末和2009年年初,我去考研了,也去找工作了。结果,双中,福气还就是双来了:考取了理想学校理想院系的公费生,又找到了正式的可以给我发展空间的工作。

2009年年初我回去过年时,心里美滋滋的。我觉得是我人品爆发了,厄运要拜拜了。而当外婆听到我的状况大有起色时,她“哇”地大哭,说:“感谢主,我为你祷告了一整年。”这时候,我愣住了。耶稣是什么?就是那个被剥光了的挂在十字架上的可怜的人,外婆靠着向他祷告,我就有这么大的好转?

外婆在1987年我两岁多的时候信了耶稣,我还记得那时候她带我去家乡郊区一间简陋的教会,一群老太太在那儿唱着听不出来调子的“哈利路亚”。讲台旁边挂了个小黑板,上面是用白色粉笔写的“十诫”。我也听不懂,就蹲在地上玩小虫子。

成年后,她曾告诉我要信耶稣,我非常反感地说“你这是迷信”,还天真地想用纯正的共产主义思想来“解救”她。但是又一想,共产主义似乎对我的抑郁症没什么作用。而她的祷告,却让我在2008年有明显起色。我不得不开始正视这股神奇的天外力量。

我开始接触福音。正好,这一年的6—9月,我与某市场化媒体的同仁姐姐一起出差(这时间也真够长的)。她是一位基督徒。在此期间,她给我讲什么是信仰、耶稣是谁、基督信仰是什么。开始我实在是反感,觉得这么高学历的人怎么跟我外婆一样迷信呢!不过碍于面子,人家那么笑脸热情地讲解,我就看一眼呗。

打开她的《圣经》,我一下子翻到了《诗篇》23篇:“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我的心被触动了。虽然理智上还不能接受这一位为了拯救我们受死而又复活的耶稣,但我的心被感动了。

再后来,我开始读《圣经》,去查经小组学习上帝是怎么一回事儿,逐渐明白了上帝的存在、上帝的怜悯以及上帝的救赎。他是真实存在的、公义良善的神。尝过他滋味的人,便知他是美善。(关于我是如何信主的,请参看@葡萄园白小五 的博客,在此不赘述。)

我又想起2012年3月18日因抑郁而自杀的“走饭”。她的微博给人带来了无限欢乐。这姑娘的微博很少有标点符号,像古文那样你得自己分段。里面带着脏话与黄段子、不屑与反讽。与理智冷静、想要努力进取的赛娜不同,走饭不屑于主流社会的评价,带着一身刺与叛逆。她想用这层盔甲来自卫,掩饰自己的恐惧,结果也没能保护到自己,也被恐惧吞噬了。她在自杀前11天的一条微博中曾说:“我不需要上帝保佑我,要有种他就捅我。”

走饭,不知道现在你的灵魂在哪儿。我仍对你说:上帝不会也绝不可能去捅你。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他怎么可能会去捅你?他知道你的痛苦,看着人们如此地受痛苦煎熬,他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地想要施行救治?他是满有怜悯和恩慈的医治的神,他等着你回转到他那儿给你医治,却尽被误解,被贴满了攻击和嘲弄的标签。

人们宁可选择奔向死亡的毁灭,也不愿到神那儿去品尝得医治的祝福。

不管我们信还是不信,他总是在那儿,像父亲等待回头的浪子一样,踮着脚巴巴地望着归来的身影,好把他的好东西和祝福全都分给我们。“盗贼来,无非要偷窃、杀害、毁坏;我来了,是要叫羊得生命,并且得的更丰盛。”请记住《约翰福音》10章10节所说的,请不要什么都不去查看而盲目地去攻击上帝。

四、错误的信念能要人的命

我信主之后,再也没有2008年那样的神迹发生了。2008年,我什么都没做,却感到身上有力量在使我好转,使我归正。2009年我信主之后,使劲求呀求,那种神迹就是没发生。我承认,我当时就想靠着“望天祈求”得以痊愈。后来发现,这是懒惰的不负责任的做法。如果神真的成全了,他反而成为鼓励懒惰的神了。

除了望天祈求,神告诉我,他不会替我把什么都做好摆好给我捧上来,他会告诉我方法,具体实施还是需要我自己来。我去了一家主内心理医治辅导机构进行医治。在美国咨询师、也是基督徒Brother L的帮助下,我开始思考并实践,如何用神的话来对抗恐惧。

我们抑郁,是因为我们恐惧,无法处理掉诸多从小就灌输给我们的负面的信念。抑郁是内化的愤怒。内化的愤怒,就是责怪自己,有深深的羞耻感和罪疚感;外化的愤怒,就是暴力,揍别人、骂别人、攻击别人。

我们被错误的信念掌控和支配,忽略了本我的真实需求与适合的发展方向,不得不按错误的信念(比如追求名震天下、权倾一时、富甲天下、操控支配别人等)超负荷、乱次序地过活。这是有悖于人的身心健康发展的。错误信念长期严重地损害身心,到了一定时候,身心超过了承受的极限,便会“罢工”,不再按着原信念系统运作。于是,我们感觉自己的器官和思维“失灵”了,失控了,抑郁了。

要想复原,必须安装上一个正确的信念。错误的信念力量如此之强大,它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所以,妄想用自己的努力可以战胜这股错误信念,无异于拿鸡蛋去掷石头。赛娜的遗言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靠自己,不行!那力量轻得像蜘蛛网。

而超越人的局限性、具有神性的耶稣基督的死而复生,正是为了打破死亡和错误带给人们的辖制与混乱,给人们安装上正确的信念,并帮助人们操作和练习在正确的轨道上前进。这时候,就好比将以前错乱的盗版系统革除,装上正版软件。

每当我恐惧的时候,我需要从情感层面找出这个恐惧是什么:是害怕自己不够优秀?是害怕自己不够勤奋?(我注意到并提醒自己:这是假的,这是父母给我灌输的错误信念)

当找到这个使我恐惧的根源之后,我发现自己没那么心惊肉跳地害怕了。我要向神释放我的恐惧,我一遍一遍地祷告,也跟神写信,说明这毒根伤我有多深。而神也用他的话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你是被拣选的族类,你是圣洁的国度,你是有君尊的祭司。”“我看你为好。”“不要怕,我耶和华是你的神。”“你受造奇妙可畏。”⋯⋯

L老师说,在《腓立比书》中神告诉我们可以用他的平安来代替恐惧。“应当一无挂虑,只要凡事藉着祷告、祈求和感谢,将你们所要的告诉神。神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腓4:6—7)这两节经文的描述很像一个交易:神想要我们的惧怕,而我们想要神的平安。如果你接受神的邀请,把恐惧倾倒给神,接受神所赐的平安,接受这个交换,你就能平安了。但有时,平安只能持续一小会儿。

所以,当恐惧的情绪释放完毕后,我还需要从思维上作训练,让神的平安来代替恐惧。继续看《腓立比书》4:8:“弟兄们,我还有未尽的话: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若有什么德行,若有什么称赞,这些事你们都要思念。”

每当我被“怕不优秀”、“怕不勤奋”的毒根刺到而害怕时,我先会释放情绪,跟神祷告说我受伤了,然后会从第8节提到的八个美好的领域来思考这件事。我想到我受造是真实而奇妙可畏的,我在某些方面还是挺优秀的,我并不是个懒惰的人;神对我的看法才是贵族般可敬的权威的,其他的都是虚假的;神对每个人都是公义的,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恩赐和才华;只要我手洁心清,便是神所喜悦的;有这样一位神认可我保护我,是多么可喜的事儿啊⋯⋯如果不把思考集中在这些美好的领域,它就会被恐惧占领。

我还得从行动上训练自己对抗这毒根的祸害。这毒根使我不敢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时会陷入拖延症中,想要逃避;这毒根也让我看不清我自己是谁,我真正的才华和恩赐在哪儿,我害怕跟外人接触,不敢去发展一段深入的关系。

只是背诵和思考经文,不代表能迈出行动的步伐。若不寻求实际应用,那么《圣经》仅仅是一本历史书。但上帝赐给我们《圣经》的心意本不是如此,他想要《圣经》成为我们实际生活的指导,让我们有所行动。

我开始思考,当恐惧驱使我保护自己的时候,我会做什么?(攻击别人,伤害自己直至抑郁。)以往的行动中,哪些是由恐惧驱使的?(以上两者都是。)在害怕时需要替代恐惧的做法是什么?(向神祷告、倾诉;出去运动一会儿、练琴来舒缓一下;不去攻击别人,也不伤害自己,去找成熟的好友以及属灵长辈来讨论这事;列明自己的三个优势以及三个缺点,在自己优势的部分,去努力发掘并利用,在自己不足的部分,请神成为我的补足,求神赐给我意志以及其他力量、品性、方式来尽力补足这部分缺陷。)

我需要从价值观上做个改变。使我恐惧的因素,在于别人的评价,在于我想要一个在世人看来较好的地位和评价。然而神才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他赐给我的恩赐和才华我有没有找到,并且很好地发挥出来,成为别人的帮助,以此荣耀他。他不在乎我干什么,他看重的是我做事的态度。他不看我拥有什么,他注重我是谁、我内在的品性。我需要练习将自己从世界的价值观中转移出来,回到神所希冀的永恒的价值观中去。

这个世界总是告诉我们跟真理不一致的标准,并且这个标准不停地变化。就像唐朝以胖为美,而汉朝以瘦为丽。要是按着世界的标准,那惧怕真是没完没了。钱财,地位,身份,关系,工作,相貌,健康⋯⋯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件值得惧怕的事,那就是惧怕神。其他的惧怕都像是唬人的泡沫和幻影,不是它们被戳破(比较艰难),就是自己被它们戳破。如果能深刻地认识神、单单地惧怕神,那么其他的惧怕,是没有多少空间能跻身入列的。

没错,这个用神的话来复健的过程可辛苦了,像装上义肢的人重新练习跑步一样。开始练习时,时常会掌握不好火候,搞得自己很低落很挫败。但是,一直坚持着,看着自己越来越好,生命越来越有光彩,这样的辛苦和艰难,便觉是值得的。这不就是蚌生珍珠的痛苦打磨和孕育吗?生命的丰盛,也就在此层层绽放出来了。

赛娜的遗憾在于,她的遗言中,仍然满是惧怕:怕拖累父母,怕恢复之后达不到原来的水平,怕反复,怕不被社会接纳⋯⋯死,并不能使她从惧怕和恐慌中得解脱。当她的生命终结之时,她依旧缠埋在深深的惧怕和恐慌之中。

而我,将在神的帮助下,在逐渐清理恐惧之后,进行第二个疗程的复健。

特别注明:以上是我个人的经历,不具权威性和普遍性,仅供参考。关于药物治疗,由于我得严重抑郁症那年还不到21岁,年轻气盛,再加上刚刚毕业无法出去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所以不愿意、也没有经济条件进行药物治疗。对于我没有尝试过的药物疗法,我不能做任何评断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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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获准转载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