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度归档:2013 年12 月
北京守望教会2013年12月15日户外敬拜通报
各位亲爱的弟兄姊妹:
主内平安!这个主日是2013年户外敬拜的第50个主日。天气晴朗寒冷。据我们统计,除了1位姊妹礼拜五晚被住宾馆外,这个主日有25位弟兄姊妹因参加户外敬拜在平台附近被带走。部分被带走的弟兄姊妹不久被释放,其余的被带到中关村西区、西北旺、永丰、来广营、天宁寺等五个派出所。截止19:47,所有被扣留的弟兄姊妹都自由了。不过,有关部门对参加户外敬拜的弟兄姊妹的搅扰并没有停止,两位姊妹被家乡城市的驻京办人员谈话,劝他们不要继续参加户外敬拜。
这些主日不同小组的弟兄姊妹,在爱心和喜乐中积极到各派出所陪伴被关的弟兄姊妹。面临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我们希望教会的见证,无论是持守真道,还是传讲福音,都蒙我们主的喜悦,就像这个主日分享经文中,保罗为着在逼迫患难中仍持守真道、喜乐地见证主的帖撒罗尼迦信徒,如何以他们“为我的荣耀、我的喜乐”,但愿在今天这个时代,我们都因持守真道的顺服和热心的见证福音能够成为我们的大牧者主基督的喜乐,也成为这个社会的祝福。
北京守望教会
2013年12月17日
北京守望教会2013年12月15日主日敬拜程序
独行奇事的耶和华以色列的神,是应当称颂的。他荣耀的名,也当称颂,直到永远。愿他的荣耀,充满全地。阿们,阿们。 (诗篇72:18-19)
◎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开始今天的主日敬拜!
齐声诵读:诗篇145:1-13
145:1 〔大卫的赞美诗。〕我的 神我的王啊,我要尊崇你!我要永永远远称颂你的名!
145:2 我要天天称颂你,也要永永远远赞美你的名!
145:3 耶和华本为大,该受大赞美;其大无法测度。
145:4 这代要对那代颂赞你的作为,也要传扬你的大能。
145:5 我要默念你威严的尊荣和你奇妙的作为。
145:6 人要传说你可畏之事的能力;我也要传扬你的大德。
145:7 他们记念你的大恩就要传出来,并要歌唱你的公义。
145:8 耶和华有恩惠,有怜悯,不轻易发怒,大有慈爱。
145:9 耶和华善待万民;他的慈悲覆庇他一切所造的。
145:10 耶和华啊,你一切所造的都要称谢你;你的圣民也要称颂你,
145:11 传说你国的荣耀,谈论你的大能,
145:12 好叫世人知道你大能的作为,并你国度威严的荣耀。
145:13 你的国是永远的国!你执掌的权柄存到万代!
唱诗:颂赞我主(第284 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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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赞我主,愿荣耀归于以色列神
颂赞我主,愿荣耀归于以色列神
他是独行奇事的神,他荣耀的名当称颂,他荣耀的名当称颂
但愿全地充满他的荣光,
但愿全地充满他的荣光,
但愿全地充满他的荣光,阿们,阿们,阿们
x2
齐声诵读:约翰福音19:23-30
19:23 兵丁既然将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就拿他的衣服分为四份,每兵一份;又拿他的里衣,这件里衣原来没有缝儿,是上下一片织成的。19:24 他们就彼此说:“我们不要撕开,只要拈阄,看谁得着。”这要应验经上的话说:“他们分了我的外衣,为我的里衣拈阄。”兵丁果然做了这事。19:25 站在耶稣十字架旁边的,有他母亲与他母亲的姊妹,并革罗罢的妻子马利亚和抹大拉的马利亚。19:26 耶稣见母亲和他所爱的那门徒站在旁边,就对他母亲说:“母亲(注:原文作“妇人”),看,你的儿子!”19:27 又对那门徒说:“看,你的母亲!”从此那门徒就接她到自己家里去了。19:28 这事以后,耶稣知道各样的事已经成了,为要使经上的话应验,就说:“我渴了。”19:29 有一个器皿盛满了醋,放在那里,他们就拿海绒蘸满了醋,绑在牛膝草上,送到他口。19:30 耶稣尝(注:原文作“受”)了那醋,就说:“成了!”,便低下头,将灵魂交付 神了。
唱诗:以色列的圣者(第288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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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的圣者,为我牺牲自己
神羔羊,你是弥赛亚
耶稣,和平之君
我要跪下来敬拜你,主啊
因为你是万王之王
我要跪下来敬拜你,我神
宝贵耶稣,和平之君
X2
(副歌)我要跪下来敬拜你,主啊
因为你是万王之王
我要跪下来敬拜你,我神
宝贵耶稣,和平之君
齐声诵读:以弗所书 2:1-10
2:1 你们死在过犯罪恶之中,他叫你们活过来。
2:2 那时,你们在其中行事为人,随从今世的风俗,顺从空中掌权者的首领,就是现今在悖逆之子心中运行的邪灵。
2:3 我们从前也都在他们中间,放纵肉体的私欲,随着肉体和心中所喜好的去行,本为可怒之子,和别人一样。
2:4 然而 神既有丰富的怜悯,因他爱我们的大爱,
2:5 当我们死在过犯中的时候,便叫我们与基督一同活过来(你们得救是本乎恩)。
2:6 他又叫我们与基督耶稣一同复活,一同坐在天上,
2:7 要将他极丰富的恩典,就是他在基督耶稣里向我们所施的恩慈,显明给后来的世代看。
2:8 你们得救是本乎恩,也因着信;这并不是出于自己,乃是 神所赐的;
2:9 也不是出于行为,免得有人自夸。
2:10 我们原是他的工作,在基督耶稣里造成的,为要叫我们行善,就是 神所预备叫我们行的。
唱诗:脱离捆绑(第32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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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脱离捆绑忧愁与黑影,耶稣我来!耶稣我来!进入自由喜乐与光明,耶稣我来就你!脱离疾病进入你完全;脱离贫乏进入你丰富;脱离罪恶得见你圣颜,耶稣我来就你!
2、脱离失败羞耻的结果,耶稣我来!耶稣我来!进入十架荣耀的恩泉,耶稣我来就你!脱离痛苦进入你安宁;脱离风波进入你平静;脱离怨叹进入你诵称,耶稣我来就你!
3、脱离狂傲不平的血气,耶稣我来!耶稣我来!进入完全有福的旨意,耶稣我来就你!脱离自己住在你爱里;脱离绝望等候你来提;离地上腾如鹰展双翼,耶稣我来就你!
4、脱离幽冥阴府的可怕,耶稣我来!耶稣我来!进入欢乐光明的父家,耶稣我来就你!脱离败坏无底的深渊;进入护庇安歇的羊圈;永永远远瞻仰你荣颜,耶稣我来就你!
讲道经文:帖前2:13-20
13 为此,我们也不住地感谢神,因你们听见我们所传神的道,就领受了,不以为是人的道,乃以为是神的道。这道实在是神的,并且运行在你们信主的人心中。
14 弟兄们,你们曾效法犹太中,在基督耶稣里神的各教会。因为你们也受了本地人的苦害,像他们受了犹太人的苦害一样。
15 这犹太人杀了主耶稣和先知,又把我们赶出去。他们不得神的喜悦,且与众人为敌。
16 不许我们传道给外邦人使外邦人得救,常常充满自己的罪恶。神的忿怒临在他们身上已经到了极处。
17 弟兄们,我们暂时与你们离别,是面目离别,心里却不离别,我们极力地想法子,很愿意见你们的面。
18 所以我们有意到你们那里,我保罗有一两次要去,只是撒但阻挡了我们。
19 我们的盼望和喜乐,并所夸的冠冕,是什么呢?岂不是我们主耶稣来的时候,你们在他面前站立得住吗?
20 因为你们就是我们的荣耀,我们的喜乐。
【题目:你们就是我们的荣耀与喜乐】(点击查看)
回应诗歌:怎能忘记弟兄姊妹(148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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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忘记弟兄姊妹?我岂能不怀念? 弟兄姊妹同一天父、同一美好盼望。
爱父也当爱他儿女,爱神所生儿女;爱主真心必定爱他草场上的群羊。
纵然会有犹大之流,我们靠主警惕,要远离那恶者,切当爱神家的忠良。
天涯海角彼此代祷,体谅无限体谅,爱在哪里,神在哪里,教会大大兴旺。
一处受伤全身疼痛,肢体本是这样。弟兄姊妹背负十架,甘苦同一心肠,
彼此相爱携手并肩,如同主爱我们;道路坎坷,爱会给你无穷无尽力量。
爱里交往胜过世界一切名利情感。爱激励咱同走窄路,同回天上家乡;
永远相聚再无别离、痛苦、眼泪、忧伤,爱里赞美圣父、圣子、圣灵,直到永远。
共颂:主祷文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马太福音6:9-13)
『敬拜结束』
祝福歌:与主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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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主身体为我舍 主宝血为我流
饼杯乃主自己为我设立
主亲自擘这饼 主亲自递这杯
我吃喝这饼杯 与主合一
2.我与主同钉死 不再受罪辖制
向罪我乃已死 却向主活
我与主同复活 胜过死亡权势
活出耶稣自己 荣耀主名
你们就是我们的荣耀与喜乐——2013年12月15日主日讲章/小白牧师
帖撒罗尼迦前书 2:13-20 为此,我们也不住地感谢 神,因你们听见我们所传 神的道,就领受了;不以为是人的道,乃以为是 神的道。这道实在是 神的,并且运行在你们信主的人心中。弟兄们,你们曾效法犹太中,在基督耶稣里 神的各教会。因为你们也受了本地人的苦害,像他们受了犹太人的苦害一样。这犹太人杀了主耶稣和先知,又把我们赶出去。他们不得 神的喜悦,且与众人为敌,不许我们传道给外邦人,使外邦人得救,常常充满自己的罪恶。 神的忿怒临在他们身上,已经到了极处。弟兄们,我们暂时与你们离别,是面目离别,心里却不离别;我们极力的想法子,很愿意见你们的面,所以我们有意到你们那里。我保罗有一两次要去,只是撒但阻挡了我们。我们的盼望和喜乐并所夸的冠冕是什么呢?岂不是我们主耶稣来的时候,你们在他面前站立得住吗?因为你们就是我们的荣耀、我们的喜乐。
弟兄姊妹主内平安!
今天我们分享帖撒罗尼迦前书第2章的13-20节:这部分经文又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一部分是保罗的感恩与感叹,后一部分则是保罗的牵挂与期盼。
一、保罗的感恩与感叹
经文以感恩开始。“为此”和“因”表明使徒保罗为两方面感恩:其一是为在被逼迫之中仍能把福音传到帖撒罗尼迦并创建教会感恩,就是为2章前半部分所记载之事(参考“使徒行传”16-17章)感恩。保罗带着为主受苦的印记离开腓立比来到帖撒罗尼迦,但保罗却没有自怜、没有胆怯、更没有消沉,反而在这新的工场照样兴旺主道、建立教会。由此可以看出,环境的艰难与争战的激烈,许多的时候正是神特别做工的记号,只要靠主刚强壮胆,忠心圣工,往往也是大大收获的时候。我们今天正在艰难与争战之中,神岂不同样有大而可畏的工作吗?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处境下,你能想象福音可以如此传给政府工作人员及家人吗?以前你主动去讲他们都不愿意听,现在却主动、详细地询问,甚至愿意为此与教会牧者与弟兄姊妹见面,奇妙吗?
其二是为帖撒罗尼迦的信徒接受真道感恩。当保罗一行到这里传道时,尽管带着受逼迫的印记,并同样面对着激烈的争战与搅扰,但仍有许多犹太人、虔敬的希腊人和尊贵的妇女信从了这道,并且“不以为是人的道,乃以为是 神的道。”可以想见,这给身处艰难的保罗及同工们多大的安慰与鼓励啊!难怪保罗为此大大感恩。这提醒我们:传福音第一要紧的就是传神的道,而不是人的理论、智慧和说教。保罗传道,一向不用“高言大智”,而是“只知道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仰赖的“乃是圣灵和大能的明证”(林前 2:1-2)。今天世界上的学问虽然很多,但传道人、宣教士所传讲的,却始终应当是那古老而常新的生命之道——即保罗当年所传的福音。也许你觉得这福音信息太怪、太难或太不符合这时代的潮流(其实,当年跟随主的人已经这样认为了,参见约翰福音第6章),但不要怕,既然那是神之道,神必定会让其运行在他所拣选的人心里,正如当年运行在帖撒罗尼迦信主的人心里一样。福音的兴旺与果实,是神自己的工作,在神岂有难成的事吗?我们的责任,就是效法保罗,无论得时不得时,都放胆、忠心、殷勤地传讲,不为逼迫所惧,不为搅扰所困。
基督徒的生活,应当是“凡事谢恩”的生活,这不仅是保罗的教导,同时也是保罗的见证。感恩的对象当然是神、是我们的主耶稣,感恩的原因是主大而奇妙的作为。当你身处患难与逼迫的时候,感恩可以大大坚固你的信心,并使你充满喜乐与盼望,从而得以在患难与逼迫中靠主夸胜。今天是12月15日,我们签下大恒已经整整四年了,但仍在为脚掌踏上那迦南美地而争战。在教会经历这些争战与艰难的日子里,你是常常感恩还是发怨言呢?我劝弟兄姊妹安静下来,找个时间好好地数算一下这四年神在我们教会和个人生命中的恩典与作为——相信在这过程中,你没法不大大地感恩!
既然如此,那帖撒罗尼迦人为什么还因此受苦害呢?其实受苦害正是他们领受真道的凭据,也是其必然结果。这世界是抵挡神的,“卧在那恶者手下”(约一 5:19),只要你与世界为伍,一切便都平安无事。但一旦你信从福音,从世界分别出来,脱离罪恶与败坏的辖制,世界立刻就会苦害你、逼迫你,属灵争战也就成为必然——无论犹太还是外邦,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作为一个被呼召作外邦人使徒的犹太宣教士,保罗对此的体会尤其深刻。
真正的基督教信仰一定会受逼迫,真正的基督教会一定时刻处于属灵争战之中,这是由我们信仰的本质决定的,也是历世历代教会和圣徒的经历与见证。主明明说过“你们不要想,我来是叫地上太平;我来并不是叫地上太平,乃是叫地上动刀兵。”(太 10:34)但现实中却总有人以外在的安稳作为衡量的标准与追求,看见别人受逼迫就认定是那个教会出了问题,没有行在神的心意中,“不然你看,我为什么就不受逼迫呢?”这样的论调不仅缺乏爱心与基督国度的胸怀,而且非常危险,因为很可能是你自己领受的并非真道啊!犹太教会、帖撒罗尼迦教会领受了真道,所以都受了苦害,难道今天的我们就可以幸免了吗?没有逼迫,很可能意味着你的信仰有问题;没有争战,很可能意味着你的教会没有从世界分别出来。如果你的信仰搀杂了人的学问,如果你的教会顺从了世俗的风俗,在世界面前麻烦是小了,但在神面前那麻烦可就大了。
行笔至此,保罗历数了犹太人的罪恶。这一定让保罗十分感叹,他本当也为他们感恩才是(参见《罗马书》9-11章)。这不仅是回顾使徒保罗自己和帖撒罗尼迦信徒的经历,而且也是让我们看见历代抵挡神及神的教会的黑暗势力的一些共同特征:诸如迫害主与主的仆人、竭力阻挠福音的传播、与众人为敌、充满自己的罪恶等等,从而使教会能及时认出并准备好与之争战。并不令人意外的,是这样黑暗的势力有时恰是从地上有形的教会中出来的(这教会总是麦子与稗子参杂),正如当年对主和教会最大的逼迫是来自自称神的选民的犹太人一样。因此,我们要谨慎,不要对别人随便指手划脚,以免成为撒旦的帮凶,站在了抵挡主的一边。神的旨意与作为,岂是我们可以测透的呢?遇到我们不明白或不习惯的事情,不要轻易下结论,要耐心等待果子的显明,因为主说“凡好树都结好果子,惟独坏树结坏果子。好树不能结坏果子,坏树不能结好果子。…… 所以,凭着他们的果子,就可以认出他们来。”(太 7:17-20)
圣经一再强调,神是公义的,必要审判罪恶,万不以有罪为无罪。因此,这些抵挡神、迫害教会的黑暗势力,无论其是来自世界还是地上所谓的教会,神都必定审判——不仅是在主再来的时候,也是在现今的时代中。从耶路撒冷被毁、教皇极权的崩溃、直到纳粹的覆灭,都是明证。这让在被逼迫中的我们大得安慰,因为知道神必伸张正义、审判罪恶!“因为还有一点点时候,那要来的就来,并不迟延。”(来 10:37)出于神奇妙的护理,黑暗势力可能猖狂一时,但神的教会与圣民却终必得胜!
二、保罗的牵挂与期盼
对于帖撒罗尼迦这样一个自己亲手建立、年轻、缺乏牧养并一直处于逼迫中的教会,保罗如何能不牵挂呢?保罗当时又是因逼迫不得已而离开的,作为帖撒罗尼迦教会属灵的父亲和一个出色的牧者(只要读一下教牧书信就知道了),保罗的牵挂更多了深层的意义。保罗切望能回到帖撒罗尼迦,牧养教会,坚固门徒,直到自己可以放心地奔赴新的工场。但“神的意念非同我们的意念,神的道路非同我们的道路。”(赛 55:8)主并未除去撒旦的拦阻,以至保罗尽管不断地想法子,却始终未能再回到帖撒罗尼迦,于是,只好将这些牵挂写在这封书信中了。这是怎样牧者的心肠啊!以前我多以保罗为战士、为基督耶稣的精兵(他的确是),思想这里的经文,却让我看见了保罗的另一面——一个充满关爱情怀的牧者,正如他在哥林多后书所说的:“除了这外面的事,还有为众教会挂心的事,天天压在我身上。有谁软弱我不软弱呢?有谁跌倒我不焦急呢?”(林后 11:28-29)。令人欣喜的是,教会永远是耶稣基督的教会,耶和华始终是教会的牧者。尽管保罗只能打发提摩太返回帖撒罗尼迦,但神亲自的牧养却使帖撒罗尼迦教会这个出生不久的婴孩不仅没有夭折或营养不良,反而茁壮成长,甚至在信、望、爱各方面都“作了马其顿和亚该亚所有信主之人的榜样。”(1:7)
与当年的帖撒罗尼迦教会相类似的,是今天我们的教会同样年轻并处于逼迫之中。但与保罗的经历不类似的,是作为牧者,我却幸运得多——因为我没有被迫离开教会,始终能和弟兄姊妹一起去经历风风雨雨,一起去接受那位大牧人的牧养。因此,便没有了那份牵挂之苦。为此,我立了志向,就是在教会的户外敬拜期间,除了每年回家探望父母及特殊情况以外,我不离开北京、不离开教会、不离开患难与共的弟兄姊妹们——既是尽牧者的本分和战友的情义,也是为防止万一离开北京、与教会分离再不能相见、只能靠书信(尽管今天有各样先进的通信的手段)表达牵挂的情形发生。
保罗不仅充满对帖撒罗尼迦教会的牵挂,而且也充满了期盼,接下来的这段经文,不仅仅是劝勉,而且饱含着殷切的期望。保罗劝勉并期盼帖撒罗尼迦的信徒当“我们主耶稣来的时候,在他面前站立得住”,“因为你们就是我们的荣耀、我们的喜乐。”保罗在其他的书信中也有类似的劝勉和期盼。《腓立比书》说:“叫我在基督的日子好夸我没有空跑,也没有徒劳。我以你们的信心为供献的祭物,我若被浇奠在其上,也是喜乐,并且与你们众人一同喜乐”。(腓 2:16-17)《希伯来书》说:“你们要依从那些引导你们的,且要顺服,因他们为你们的灵魂时刻警醒,好像那将来交账的人。你们要使他们交的时候有快乐,不至忧愁,若忧愁就与你们无益了。”(来 12:17)
牧者的喜乐和荣耀是什么呢?岂不是当站在主面前向主交帐的时候,所牧养的教会和信徒能站立得住吗?因为那正是他一生工作的见证。如果信徒在主面前站立得住,就是金银宝石的工程,为主悦纳,可算忠心的仆人。如果站立不住,就是草木禾秸的了,那亏损和羞愧可就大了。帖撒罗尼迦教会是保罗开创的工程,现在他无法亲自在现场建造,只能在信中表达他的劝勉与期盼,鼓励在逼迫中的帖撒罗尼迦教会持守真道,不为艰难压垮。而到目前为止,帖撒罗尼迦教会并没有令保罗失望,保罗当然希望他们能一直持守到底,直到主来。
作为守望教会的牧者,我同样以弟兄姊妹们“为我的荣耀、我的喜乐。”能有机会服侍这个教会、服侍弟兄姊妹,我们一起在神所赐的异象中建造教会,一起争战并得胜,这是神的恩典,是我的荣幸。两年多与弟兄姊妹暂时分离的时间里,牵挂与期盼也一样常在心中。但每经历一次主日弟兄姊妹的得胜,每看到弟兄姊妹生命的成长与成熟,每想到与弟兄姊妹一起在新堂重聚的日子——我就想和保罗一样的说:“你们若靠主站立得稳,我们就活了。”(3:8)
愿主保守、祝福他的守望教会!
2013年秋冬合刊——委身教会
要操练对基督的委身,最主要的途径就是学习委身教会。人若说自己愿意全然委身基督,却不愿意委身地上有形的教会(理由是教会有问题),他就是在自欺,就如约翰说:“人若说,‘我爱神’,却恨他的弟兄,就是说谎话的;不爱他所看见的弟兄,就不能爱没有看见的神。”(约一4 :20)
卷首语
真理讲台
神学思考
灵性操练
敬虔生活
读书沙龙
清教徒的教会观——读《入世的清教徒》/ Michael Phillips
寻找山上的城
——读《寻找山上的城:一个美国神话的形成和消失》/托马斯·S·基德
文化透视
教育之真相
——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华传教士的信仰分歧及其影响浅议/许宏
艺术广角
丧钟为谁而鸣 文/约翰·多恩 译/林和生
没有人是与世隔绝的孤岛,
每个人都是大地的一部分;
如果海流冲走一团泥土,
大陆就失去了一块,
如同失去一个海岬,
如同朋友或自己失去家园:
任何人的死都让我受损,因为我与人类息息相关;
因此,别去打听钟声为谁鸣响,
它为你鸣响。
No man is an island,
entire of itself;
every man is a piece of the continent,
a part of the main;
if a clod be washed away by the sea,
Europe is the less,
as well as if a promontory were,
as well as if a manor of thy friend’s or of thine own were:
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
and therefore,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
引自: 《丧钟为谁而鸣》(林和生译,新星出版社,2009年)
在井边 文/书拉密
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人若喝我所赐的水,就永远不渴。我所赐的水要在他里头成为泉源,直涌到永生。 ——约翰福音4章13—14节
一
送走了来家里查经的朋友和邻居,已经是夜里10点了。江一虹始终惦记着突然离席的苏茉。临睡前,她特意到苏茉的房门前看了一眼,看见浴室的灯亮着,她犹豫了一下,就回家了,想着明天找时间见她也来得及。
凡克出门前,还叮嘱她把自己的电话转给苏茉。凡克说,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苏茉,她是他大学时代的同学呢。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抹过一点苦笑,那双晶亮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一下,然后,他说,虹姐,下周还邀请她来吧。
江一虹凭直觉认为,凡克与苏茉,不只是大学同学那么简单。但她还是提醒自己,不要总拿信主前的标准来衡量人际关系。对凡克,她始终有一种由衷的尊敬,特别是他在萧菲生病期间坚持要娶她为妻的举动。不过,当初,她曾忍不住问凡克:“你是不是以前欠过萧老师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
她这么问完,一时感觉有些后悔,这不是她江一虹的风格,她从来不是那种好奇多事、喜欢八卦的女人,但面对那场特殊的婚礼,她还是忍不住在事后向当事人提出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人做任何选择和决定,都是有原因的,有时那个原因是自己明确知晓的,有时则是潜意识的作用。也许,也许,凡克就是出于一种心理补偿,做的这种决定。就像她那么念念不忘那些没有干净水喝的孩子,那么想帮助他们,也是因为,她想找到一种心理平衡——她无法爱上具体的某个人,也无法被某个具体的人爱上,但她可以爱一大群陌生人,也被一大群陌生人爱上。这样衡量时,她认为自己很高尚,也很充实,而且,她得到和付出的爱远比身边的任何人都多都广大都炫目。
幸好,她现在不这么想了,不把自己那点干瘪、可怜的爱当回事了。
“有你真好!”她安详地躺平自己,将被子拉到胸口,准备着一场饱满的睡眠的到来。总算,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总算,不会再睁着眼睛,看着月亮从这边升起,一点一点滑过窗格,落向另一边。总算⋯⋯还没想完这句话,她就开始了细细的呼吸,慢慢地沉落到一片悠扬的云里,展开、翻卷、又展开⋯⋯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一虹感觉似乎有人在拍她,便从一个口渴的梦里惊醒,她在黑暗中坐了片刻,看见楼前的路灯已经熄了,显然过了2点。她懵懂着,不知为何会醒来,正想倒下重新睡过去,随便抬起眼睛,透过半透明的窗帘,发现对面的房子里,唯一亮着的,还是浴室的灯。一个冷森森的念头跳进她的脑海,她一下子跳起来,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就奔出门去。
深夜的小区,安静到只能听见细弱悠长的虫鸣,在某个幽暗的角落里,一声又一声,惬意地奏响。
江一虹跑出来,才发现脚上穿的是一双软底拖鞋,但已经来不及换了,她软着脚,一路踉踉跄跄,跑到苏茉的房子前,略一迟疑,便大胆地敲起门来。敲门声震动了小区的夜色,虫鸣立时停息,浴室的灯依然亮着,无人应声,也没有人出来开门。
江一虹一反往日的斯文,握紧手指,砰砰砰地一通乱砸,声音之大,惊醒了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狗儿,狂吠不止,却仍然没人出来应声。她继续砸门,附近两户人家陆续亮起了灯光。
一个巡夜的保安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看见是过中秋节给他们送过月饼和饮料的虹姐,便客气地问她出了什么事。江一虹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她指着窗内那盏一直亮着不祥之光的浴灯,声音干瘪,舌头似乎粘住了上膛,她激动得嗓子微微嘶哑,语无伦次地说:“别管我,不是我,是里面的,可能出事了!”
二
自从在医院送走了萧菲,凡克再不情愿进任何医院的大门。甚至在设计出行路线时,他都会有意无意地选一条绕过医院门口的路。这让他更喜欢坐地铁,而不是公共汽车。
在于牧带领的溪水教会,他慢慢成为重要同工。偶尔会因信徒的需要,到医院探望某位年轻信徒年老的父母,为他们做祷告;偶尔也会被安排主持追思礼拜。所有这些活动,他都忍耐着,在祷告后才能坚持着完成。没有人知道,要求他到医院去探望那些不久于人世的老者,或者做追思礼拜的主持者,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压力,会让他想起多少与萧菲一起度过的那些疼痛无助的日子,那些时而生出希望,时而泯灭希望的艰苦时刻,那些与上帝忽近忽远,又爱又怕的时光。
凡克有时会跪在上帝面前祷告整整一天,跪到站不起来。他是在祷告中更深地爱上萧菲的。那样的祷告,起初是因为萧菲对他的质疑。当他通过电话再一次向萧菲求婚时,萧菲表现得非常冷静,和平时大不一样。那时,她的头发都脱落了,像影子一样住在隔离病房里。她当时没说什么,大约过了十分钟,用短信告诉他:“我不情愿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决定要娶我的。你不做这个决定,从前我会遗憾,但现在不会。真的。我也不情愿,有一天,别人提起你的婚姻状况时,说你是‘丧偶’。我倒宁愿你一直‘未婚’:)⋯⋯那个,我们都祷告吧,看他的意思是什么。他不会让我们对自己、对彼此说谎。”
凡克的祷告生活,是从那时才开始的。
那天清晨,按照日常的读经顺序,他打开面前的圣经,翻到新约《希伯来书》第11章,一句一句念着,就读到“这些人都是存着信心死的,并没有得着所应许的,却从远处望见,且欢喜迎接,又承认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一瞬间,他很感动,想起年初去探望一位老牧者。他和于牧、师母走到老牧者的床边,听见他口齿清楚地对他们说:“快了,主快来接我了,接我去过节了!”歇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那里非常好哪,好得无比!”
他想着老牧者脸上的表情,仿佛孩子等着拆开节日的礼盒那般欢喜,充满期待,不由得笑了。随即听见手机响了一声,是萧菲的短信,她说:“其实,我们不过是客旅。”他读着,眼睛就湿了。他喃喃地对主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把你的女儿打扮成新娘!”
接到江一虹的电话时,凡克还在睡梦中。他没梦见什么,只是睡得不够舒展。突然被电话惊醒,那条压在头下的右手臂很麻很痛,好半天,他都无力举起它。他翻个身,用左手吃力地打开话机,听见虹姐在电话那边说:“凡克,苏茉自杀了。”
凡克有些懵懂,本能地回问道:“你说什么?谁怎么了?”
电话那边说:“苏茉,是苏茉,自杀了,现在往医院送呢!你来吧!”他听着,后背霎时浸出一层冷汗,右手臂也不麻不痛了。他一叠声地说:“好,我去,我就去!”
他跳下床,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穿进衣服里,一边喃喃地对主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三
江一虹最先冲进了苏茉的浴室,猛地推开滑动门,里面只亮着灯,没有人,没有她想像中的任何可怕景象,这让她一时鼓起来的勇气迅速消失了。当她看见开了一道窄缝的卧室房门,里面透出一片黝黑,她反倒失去了推门的信心。
她回转头,求助地看看闻讯赶过来的几个年轻保安,指指卧室的房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据保安队长说,他先打开的是客厅的顶灯,后来才推开卧室的房门,后来才打开卧室的顶灯,后来看见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躺在床上,手腕上红红的一片,橡木地板上汪着一滩血,后来就把120叫来了,后来也把110叫来了,后来把那女的送上救护车,后来警察把现场封了,后来虹姐也跟着120去了。
据保安队长说,他后来给户主查德先生也打电话了,查德先生在电话里骂了一句“这个婊子,想死也不挑个地方”,便把电话挂了。
江一虹本来是打算跟着救护车一起走的,只是当时衣着和拖鞋都不合适,她问清是送到附近某医院,便回家换好衣服,把一叠现金塞进手包,开着车一路猛追,幸好一路上的红灯不多。她一边轰着油门,心里竟然想起那一年,也是夜半,被妹妹江一彩从梦中叫醒,赶到医院去看萧菲最后一眼。那天夜里,风很凉,她开着车,想着从此不会再见到那个光着头、有一双笑眯眯眼睛的女孩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不想死的,遭了那么多罪,怎么也活不下来;这个本来活得好好的,却偏偏要死!前面路口红灯突闪,她恨恨地,一脚下去,本来以为踩住的是刹车,却不知怎么一时糊涂,竟然踩到了油门上,汽车轰地一声直冲过去,所幸前方没有别的车。突然间,一辆灰色卡车从侧面排山倒海一般地疾奔而来,江一虹情急之下,握紧方向盘,大叫一声“耶稣救我!”⋯⋯只差0.01秒,灰色卡车的方向盘向右微微转了几度,便从江一虹的小汽车后面驰过。
江一虹重新找到了刹车,她慢慢靠路边停下来,惊魂未定。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一件事——生死之大,不在她的手里。无论她赶也好,不赶也好,若不是那位主的心意,她做不了什么,反倒会把事情做得更糟。
她打开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给凡克。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给凡克打电话。按照她从前做事情的方式,她宁肯自己先去处理,然后等时间合适的时候,再打扰别人。但今天,此刻,她却非常相信,凡克不会在意在后半夜三点被她的电话叫醒,凡克和许多她认识的人不同,他知道别人的需要,并愿意付出自己。
听到凡克的声音,她定下神来,感觉有了伙伴,在北京后半夜的空旷中,为着同一个人的安危,一起奔跑。她重新调整驾驶状态,继续向医院的方向行驶。
四
凡克骑上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努力地掠过胡同深处的重重暗影,奔向路灯明亮的大街。到了街上,他把电动车停靠到一家小超市的门口,跑到马路上打出租车。
总算等来了一辆车,司机警惕地问他去处,他说了医院的名字,司机便放下心来,扣下空载表,在夜色里奔驰。
坐到车里,凡克才发现,面对“苏茉自杀了”这样的消息,他竟然没发疯,竟然还能清醒地安排自己先骑电动车再打出租车去医院,如果放在从前,他最先做的,是冲出房门,一路朝医院的方向狂奔⋯⋯
但他竟然没那么疯狂,是他真的已经像自己以为或者希望的那样,不再爱她了吗?
有一次,他从梦里醒来,看见微弱的晨光印在窗上,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萧菲本来睡得很沉,听见这声叹息,就翻过身来,静躺片刻,然后轻轻地问:“梦见她了吗?”
凡克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萧菲在模糊的光线里笑了一声,显然为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很得意,说:“还爱她吗?”
凡克沉默了几秒,诚实地说:“⋯⋯不知道。”
萧菲也停顿了几秒,说:“你觉得,从前你对她,是无条件地爱吗?”
凡克马上说:“当然不是,除了上帝,没有人能无条件地爱他人。”
萧菲说:“所以,你也不能要求别人必须接受你的爱。你得允许她有权利爱上别人,不再爱你。也许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值得她爱。”
凡克得承认,萧菲的这句结论多少还是让他有点儿受伤。他轻咳两声,算是掩饰自己一瞬间的不快。
萧菲把柔软的小手放到他的掌心,声音里含着欢喜说:“不过呢,你值得我爱⋯⋯这回听着舒服些了吧?”随后,她又咯咯地笑着,补充道:“其实,你的优点挺多的,就是有点儿小心眼,太容易耿耿于怀了,你觉得呢?你这个小气的家伙?”
⋯⋯
萧菲离开之后,凡克始终无法回到他们的婚床上休息,他保留着萧菲最后一天离开家去医院紧急抢救时,被子、床单和枕头的形状。浅浅的枕窝里残留着萧菲最后的香气。
每一天,每一天,凡克宁肯蜷缩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枕着一条胳臂睡觉。
小木耳一直在于牧家,由师母带着,和他们的女儿小鸽子一起,在教会自办的溪水小学读书。凡克就更有过简单生活的理由了,他不再需要照顾谁了。
失去萧菲的那些日子,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教会的服侍中。除了固定时间教人学吉他,每天还安排了大量工作,礼拜一带查经小组,礼拜二参加门徒培训,礼拜三参加祷告小组,礼拜四带领弟兄小组,礼拜五参与同工学习,礼拜六带领诗班排练,主日敬拜⋯⋯几个月下来,他明显感觉体力不支,但仍咬牙坚持,不肯在任何一个活动上退后。
直到有一天,唱诗彩排,他握吉他的手突然抽筋,痛得他大叫。师母听说后,给他发了一句经文:“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
他给师母回信说:“谢谢!我知道!”
师母也没客气,回信说:“当真知道?”
凡克又看了一眼短信,没再争辩,翌日提出申请,准备陆续退出大部分服侍。他知道,师母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是他在用忙碌掩盖哀伤。结果,除了让自己更加虚弱之外,他的哀伤并未有任何消减,反倒更压抑了。
那天夜里,他终于有勇气重新回到他和萧菲的卧房,趴在双人床上,他把脸伏在萧菲的枕头上,吸着她最后的气息,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整个心脏肺腑都充满了疼,他那么那么地想念她⋯⋯
如果能够重新来过,他宁愿一开始就遇到萧菲,没有任何历史牵挂,把最阳光最单纯的那个自己展现给她,哪怕最终得看着她在自己的怀抱里慢慢离开⋯⋯
五
江一虹第一次相信,医院里那些身穿洁白大褂的人是救死扶伤的天使,理由是,在她还未到达医院,还未交付住院押金之前,白衣天使们就开始抢救苏茉了。
抢救的结果是——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她刚要松口气,一位高个白衣天使说,医院血库的A型血浆不够,现在需要有人献血,不然⋯⋯江一虹倒吸了口冷气,她自己是B型血,肯定不行,现在是凌晨4点,到哪儿去找血源?!
她用手机敲着额头,想起凡克。凡克是O型血。她知道。
与那些表现英雄输血救美人的影视情节不同,凡克无法与苏茉分别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看着鲜血如何从自己的身体里一滴一滴地流进对面床上苏茉的血管里。他只知道,里面那个35号正在抢救中,现在需要输血。他被单独请到血室,做了常规血型鉴定,回答了诸如是否有遗传疾病或传染病之类的问题,然后就挽起袖子,伸出胳臂,扎紧绑带。一阵麻苏苏的悸动传过全身,没多一会儿,三只透明的袋子就一个接一个地充满了鲜浓温热的深红,一只一只,安静地趴在台子上,等着被运走。
凡克问护士:“够吗?不够再抽点儿!”
戴着浅蓝色口罩的护士看他一眼,说:“你倒是挺舍得的,那也不能把你给抽晕啊,再叫几个熟人过来吧!得是正经人,血液没问题的。”
江一虹自告奋勇地跑到急救中心门口,等待于牧和教会的几位弟兄从或远或近的地方赶过来。
凌晨4点多,天光已经大亮。
她双手抱在胸前,出门前过于匆忙,少穿了一件外衣,站在早晨的风里,她略略有些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看着大街上慢慢多起来的车辆与行人,这句话不断地在心里闪动。她相信,每个想自杀的人,都是有理由的;只是,她一时无法测度苏茉的理由。她想着那条纤细的手腕上尖锐的刀口,后背凛然而起一股寒意。“你真是够狠!”她在心里对苏茉说。
凡克靠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看见一副担架从外面抬起来,又推进去,上面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另有几个同样年纪的男男女女大声叫嚷着,涌进走廊,又涌出去,有人在四处打电话,似乎在找某个管事的人。在喧嚷之间,他听见有人喊苏茉的名字:“谁是苏茉的家属?苏茉的家属来没来?”
他的大脑瞬间停摆,仿佛呼吸都停止了,他本能地冲到门口,叫道:“是我!我是!”
一位高个子的白衣人对他说:“告诉熟人来献血,来了没有?”
凡克悄悄松了口气,连声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白衣人看看他,说:“她这命算是保住了,伤疤可是会留下。你这做家属的,平时对人好点儿,人家能选这条路吗?”
凡克听着,不断地点头说是,说以后一定改⋯⋯那个,我能进去看一眼吗?
白衣人显然对凡克一脸谦逊的表情有好感,把门微微开道缝,指指里面,说:“两分钟。”
凡克侧着身子,很麻利地钻进那道沉重的门。窗下,苏茉蓬着一头葡萄紫的染发,闭着眼睛,躺在一堆雪白的单子里。床边连着各种透明、半透明的管子,一条深红色的线延伸到她的手臂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缓慢地落下。
凡克站在床边,看着苏茉那张苍白的脸,那个他曾经爱过恨过的女孩子,已经是一个妇人的模样了,眼角和嘴角都有了浅浅的细纹。几丝茁壮的白发从葡萄紫的染发中滑出来。那双曾温柔丰腴的手,有青色的静脉凸显,手腕处裹着厚厚的纱布。她躺在那儿,那么憔悴和无助。
凡克看着,看着,鼻腔里一阵酸痛,他深吸一口气,侧过脸,朝向窗外,似乎他想求助的那位在那里,他喃喃地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让她成为你的女儿⋯⋯”
2012年8月22日初稿
2013年10月22日终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