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弟兄姊妹,平安!
我在维真的学习还剩最后两个星期,进入了真正的倒计时。这两个星期当中我要写三门课共四篇各三千字左右的论文,再加上其他的作业及期末考。有弟兄姊妹跟我说,你快熬出头了!我说,现在正在高压锅里熬呢,希望最后熬出来的是好东西。
三月份写的两篇论文难度很大,但也收获良多。藉着神学课的作业和论文,我了解关注了天主教的教会论和梵二会议中《启示宪章》里的“圣经与传统”的焦点。虽然只是初步的接触,但是阅读二十世纪的天主教神学家如Henri de Lubac、Yves Congar、Karl Rahner 和 Joseph Ratzinger(后来的Pope Benedict XVI)还是带给我诸多启发。历史课的期末论文我关注的是纳粹时期的德国新教教会。对于这段黑暗时期研究,除了写论文本身的艰难,还带给我心灵里的沉重。那看似离我们极其遥远、好像属于人类史上的特例的犹太大屠杀,揭示出的不仅是神学家、牧师、各领域的专业人士如何积极参与了为纳粹极权铺路,还有基督教会在更漫长的历史当中对犹太人所犯下的重重罪行。而最难以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则是这一切所映射出来的人性、也就是“我”里面所隐藏的黑暗。以下这三本书是我重点参考的资料,它们如同一束光,照进那幽深的黑暗:Robert P. Erickson的Complicity in the Holocaust(《犹太大屠杀中的共谋》), Susannah Heschel 的The Aryan Jesus(《雅利安人耶稣》), Doris Bergen的Twisted Cross: The German Christian Movement in the Third Reich(《扭曲的十字架:第三帝国下的德国基督徒运动》)。
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不断地在思考,基督教会何以将耶稣的形象、将十字架扭曲到那样一个地步,以至于信仰沦为极权统治的工具?两天前的棕树主日,我去了First Baptist Church,听Darrell Johnson退休前的最后几场讲道。信息最进到我心里的一点,就是一粒麦子要落在地里死去,才能结出子粒来。在思想的时候,圣灵光照我的心,让我明白这段时间我在人际关系上的一些纠结。在整个学习即将结束的这段日子里,我被“在很短的时间里要完成所有功课才能毕业”的压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虽然外表看来还是正常人一个,但是里面的状态是像“超人”一样鼓足一切的能量、全然被那个要毕业的目标驱使着。在这种情况下,我好像不再能在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软弱,生怕一那样里面的斗志就会全部被击垮。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德国的纳粹化是怎麽一回事。一战中死了两百万人的德国(美国两百年全部战争中死一百五十万),战败后被迫签署了对德国来说是奇耻大辱的《凡尔赛条约》。不仅政治、文化上遭遇危机和动荡,十几年后的经济大萧条德国也不能幸免。到了1933年希特勒上台前夕,德国有六百万人失业,经济也濒于崩溃。在那样一种各方面都受到威胁的极端社会环境下,人们屈从于要生存、要让国家强大的动机,就将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奇迹性的政治与经济复兴的希特勒拥戴为救世主,正如两千多年前、犹太人拥戴耶稣为犹太人的王的时候所期待的一位强力政治、军事领袖那样。吊诡的是,那一次犹太人被感到受威胁的祭司长和长老挑唆、要除灭耶稣;而这一次受到羞辱和威胁的德国人(97%宣称是基督徒),就以犹太人是杀害耶稣的敌基督、和他们是劣等种族为由,要将犹太人赶尽杀绝。
我继续想,那主是怎样面对强压的呢?他在客西马尼园里祷告:“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这杯离开我;然而,不要照我的意思,只要照你的意思。”“客西马尼”在希腊文中的原意是“榨油机”。我想那才是真正的高压锅。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主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十字架上没有下来。他是以色列的王,但是“他救了别人,不能救自己。”
在受压的时候,我想要自我防卫、想要强大(或者至少是佯装强大)、想要胜利、想要解脱。我全身都在反抗与主同钉十架的那杯。然而,我更想听从主的声音,落在地里死去,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在这最后十几天的重压之下,求主帮助我向著他所显明出来我的骄傲、我的“强大”,和我的惧怕死去;将我的目光从毕业的结果转向他受死、复活的十字架。我是软弱的、卑微的,愿主复活的大能在我的软弱上显得完全。
曾淼2015.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