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在童话里写道，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后，从他的心里喊出一个声音“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会如此的幸福！”读到这里，我总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在新天新地，我们可能也如此呼喊。不过到那时或许太幸福，以至于觉得自己是丑小鸭时的苦楚至暂至轻，完全没有想起来那些苦事，而只顾着扬声赞美主了。

感谢上帝赐给我婚姻的恩典，就我自己而言，我真的是只丑小鸭，长大也不会变成白天鹅。但上帝不仅赐给我一位“天鹅”妻子，还应许我也要变成天鹅。这个跨越完全是上帝的恩典。

三个祷告

我在22岁的时候，自以为有识人之明。凭着自己的判断与喜好，经历了一次失败的追求姊妹过程，然后心灵受伤，稍有恢复，就反复思索，究竟哪里做错了。跪在上帝面前流泪祷告说：“上帝啊，我现在知道自己并不知道人的好坏。我实在有罪，凭自己没有办法认出谁是你为我预备的姊妹。求主帮助我，更新我的价值观，将来遇见我的姊妹的时候，把她指给我看。”那时，我以为，自己的局限仅仅在于选择对象的眼光上面，以为只要上帝把姊妹指给我，后面的事就不劳烦上帝了。不过，第一次追求姊妹失败，还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并让我对所有的姊妹都有了偏见，认为一千个女子中，连一个正直人也没有。就这样，过去五年时间，我不愿再考虑婚姻的事。

在这个伤疤被时间厚厚掩盖的时候，我也开始重新关心起婚姻的事。关于未来的姊妹，有三件事要祷告，一旦有了清楚的印证，我就知道是上帝的带领了。

我祷告的三件事：第一件是沉静学道。其实就是心里真有主的道，而不是嘴里有，心里没有。第二件是常常祷告。我想祷告是谦卑的表现，也是真认识神的标记，常常祷告就是祷告的常态，就是祷告的生命。第三件是殷勤做工，就像利百加一样，为骆驼打水。祷告后，我觉得心里有些惴惴，是不是自己求的太美了？利百加还欺骗雅各，活泼有余诚实不足。我却求一个路得与利百加综合的姊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上帝真的这样指示了，但这位姊妹是残疾人，我还愿意吗？顿时觉得很有压力。后来还是祷告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也愿意顺服上帝，照顾那位可爱的残疾姊妹。

遇见真“天鹅”

遇见赛赛，是2012年五一营会。她是营会的筹备人员之一，我是营会小组长。第一次见她的面是营会第一天晚上，窗外风清月明，赛赛叫小组长留下来开会。坐定之后，她慢慢地说：“我们做小组长的，都是有一定领袖才干的。但是我们并不是比弟兄姊妹强，而是要服侍弟兄姊妹。”这句话被我一字一字地听到心里去了。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量，很扎心。因为我当时正觉得弟兄姊妹圣经知识不如我，赛赛的话好像正对我说。我就定睛看她，发现她真的明白要服侍弟兄姊妹，不是鹦鹉学舌。她素来也就是这样服侍小组的。我心里想“就是她吗？”

然而我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每次见面都留意观察她。觉得这位姊妹天真可爱，又温柔沉静，有一种内在的喜乐。我对姊妹的成见，在她身上都看不到。不过时间还没到，我也打算再继续观察，免得又一次被假象迷惑。后来才知道，她当时刚刚经历了感情的打击，正是难过的阶段。

一晃到了十一营会。营会前，我向主祷告说：“上帝啊，我从赛赛身上看不到虚荣和骄傲，但果真是这样吗？即便赛赛真是好姊妹，是你预备给我的姊妹吗？我不想再违背上帝的心意去自讨苦吃。如果是你为我预备的姊妹，求主在之前祷告的那三件事上使我有清楚的印证。我就放心去追求赛赛。”祷告后，我想，这三件事都清楚地看见要多久？几个月？我是个多疑的人，就像多马一样。上帝即使真给我清楚地看见，我会不会也怀疑以至于没有认出来。

出乎意外，一天之内，那三件事全部显明了。午饭后，弟兄姊妹们陆续离座，我仍然坚持在饭桌上。赛赛要给老板负饭钱，还要点菜，还有别的服侍，所以留下来等我。于是我边吃边和她聊天。听她讲起小时候一年级去主日学的故事。她们那时没有主日学教材，老师就叫五十多个孩子抄写《利未记》。好多字都不认识，各种动物的名称都不晓得。我很惊讶这样枯燥怎么可能持久。她说确实走了四十多个孩子不来上主日学了，但还是有十个孩子一直在主日学，后来也是这十个孩子长大后一直在教会里。赛赛很开心在主日学的时光，也很感谢主日学老师，常为孩子们祷告，带孩子们玩耍。我定睛看她孩子般的样子，想知道上帝要对我说什么。我明白了这正是“沉静学道”，其实，没有人凭自己能真正沉静学道的，但上帝赐下了这样的恩典。赛赛正是有这恩典的标记。

下午，营会讲道非常美好，蓝天白云下，永刚传道讲解圣经的话语，也如那天的天气一般怡人。我听道时而扎心，时而受激励，时而大有喜乐、大有盼望。我很清楚地知道，这次讲道很不同寻常，是上帝赐下的祝福。

那天的主题是祷告。讲完之后，永刚说他也感觉这次讲道很不一样，很有圣灵的恩典。他说营会之前，赛赛和祷告小组的弟兄姊妹们为营会祷告很多。我听到赛赛这名字和祷告联系起来的时候，心里豁然开朗。知道了一件事，赛赛常常祷告，也为团契代祷。这不正是第二件求主显明的事吗？至于第三件事，只要看看她服侍的事情就可以清楚了，真像给骆驼打水的利百加。

拒绝亦恩典

但接下来，在一年的时间里，我被赛赛直接拒绝了三次；第四次，是她托一位弟兄“站在PC的立场上劝劝他”，要那位弟兄尽可能温柔地劝我放弃。行文至此，真想在这里写下“此处省略三千字”……

那时的痛苦和向上帝的祷告，让我明白了，即使上帝指给我看，我凭自己也没有能力去赢得姊妹的心。但我也不认为情场高手有这种赢得芳心的能力。他们的能力是辖制的能力，却不是自由的生命的能力。而我，什么也没有。我想有从上帝而来的爱的能力，却没有。我也看明，所有人都没有这爱和生命。只有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死在十字架上，又从死里复活，使爱和生命成为恩典，使人有可能领受这恩典。婚姻是恩典，不是资格。“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不认识婚姻是恩典，想凭自己去争取资格，就是把自己放在被藐视的羞辱之中。其吊诡之处在于，当我不知道这恩典时，我就没有资格；当我知道自己需要这恩典时，恩典就让资格得以实现，这时，我才有资格去和姊妹恋爱结婚，去舍己爱姊妹。

不过，仅仅理智上知道恩典，却没有感恩的心，还是需要再等候的。当我绝望地快要放弃的时候，非常痛苦。有一次去弟兄家吃晚饭，他还没回来。我在小区里坐着，看着夕阳西下，心里又感动又难过。而我自己对上帝的信心也总是动摇，总是困惑。于是，我诚实地向上帝祷告说：“上帝啊，求你使赛赛在七月的时候接受我。”然后，又想起赛赛已经一周不回复我的或邮件或短信或留言的任何消息，我的心又陷入焦虑和绝望中。于是，我又加了一句祷告，说：“赛赛在七月能接受我，也使她焦虑，像我焦虑一样。我从此就再不怀疑你是上帝。”事后看，这句祷告血气很重，并且悖逆任性，实在是上帝不会垂听的。从弟兄家吃饭出来，心被恩典感动，非常想赞美上帝，就唱起那首诗：“常常祷告，向主高歌，主做事有定时。流泪撒种的，必欢呼收割。靠主就有喜乐。”我不停地唱这首歌，感动到哭起来。心里大有信心上帝一定会赐下恩典的。

上帝听祷告

然而，对于赛赛能否接受我，我却完全绝望了。每次祷告求问上帝是否该放弃，心里都有微小的声音告诉我，不要放弃，就是赛赛；但我的力量却越来越小。觉得即使她有可能同意，我也没有力量坚持到那一天了，还是放弃吧，或许这就叫“错过”。七月时候，本来是计划按着之前祷告内容再去表白一次的，我却给赛赛发邮件说，我放弃了，愿赛赛得上帝的祝福，以后见面也不要那么尴尬。

放弃之后，心里一直不开心。不仅后悔，还有一种对上帝心意麻木的感觉。劝自己要振作，再去喜欢一位姊妹，可就是没有感觉了。有一些弟兄姊妹开始为我介绍女朋友，都是吃两顿饭，一次见面一次散伙；甚至最后连见面都见不到。一位姊妹一直在外地，无法见面，就这样名义上预定交往的状态持续了半年多。以至于我甚至想“难道是上帝在拦阻吗？”自己也不想谈恋爱，不想约会了。后来，总也见不成，我也不着急了，再有人向我介绍对象，我正好有借口，说正在和一位姊妹约会。就这样，过去了一年。

到了2014年6月，我接到给我介绍那位姊妹的阿姨的电话，告诉我，那位姊妹今年还在外地，我可以不用等她了。接到这个电话一周后，我收到一条短信，屏幕上显示是赛赛发来的。我有一种好像不愿触及，却又一直在等待的感觉。她在短信里问我，为什么不回复邮件。我的GMAIL邮箱被屏蔽了，这一周很忙，我没去看。于是就告诉她，再发一次到QQ邮箱里吧。我本来以为，那是通知青年团契组织打篮球的事，事实上我也不敢想还会有别的事。第二天下午，我才有空闲看邮箱，看到赛赛在邮件里说，她从之前感情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可以考虑和我交往；而且，去年七月，她本来就打算接受我的。

我一口气把邮件看了十几遍，几乎背了下来，心好像活过来一样。思想起来，之前祷告主七月份能被赛赛接受，居然是真的。而且赛赛给我发邮件的时间，正是那位阿姨告诉我可以再找别的姊妹的时间。赛赛发邮件一周，我都没有回复，如石沉大海一般，正是我之前祷告说让赛赛焦虑像我焦虑一周一样。

我惊讶感叹，上帝居然听我那么“不好”的祷告，细节都这么严丝合缝！人在上帝面前，真是要敬畏，上帝记着人说的每一句话。祷告本身是好的，只是那个祷告的内容显明了我的罪，我也因此多等了一年才和赛赛交往。然而上帝大有慈爱，俯就卑微软弱的我。

相携进婚姻

和赛赛交往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不配进入婚姻的。我经常不能舍己，对我们的关系时常悲观。好在，每逢关键时候，我就祷告求上帝，主就在我和赛赛心里做工，改变我们。每次往前进一步，都要经历一次客西马尼园般的祷告。一路走过来，当我穿上礼服，赛赛穿上婚纱，我们携手进入婚姻的时候，心里真是颇多感慨。

若不是上帝赐下爱的能力，我们根本走不到一起；即使偶然约会了，恐怕也分手好多次了。我曾怯生生地问上帝：“如此软弱的我，也可以结婚吗？”但心里总是回响着圣经里的一句话——“忘记背后，努力面前”。

没想到，在婚礼上，小白牧师给我们劝勉的，正是这一句话。看着婚礼上许多弟兄姊妹尽力帮忙，真觉得自己对弟兄姊妹的爱心大有亏欠。努力面前吧，上帝既是这样爱我们，我们也要爱弟兄。

后记

前一段时间，看见有弟兄姊妹讨论两种婚姻的神学观念。一种说婚姻全然是恩典，另一种说上帝预备好我们去进入婚姻。有弟兄姊妹觉得，这两种观念似乎都对，但又矛盾。倘若是恩典，我们是领受来的，为何还要预备到一定时候才能进入婚姻，仿佛是具有某种资格才能进入婚姻？我想这是不矛盾的。就像约瑟，上帝赐下恩典，但他也要在护卫长的监狱里多接触那些失败的高级官员，才能了解埃及政治的格局得失，日后才能做得了埃及的宰相。

婚姻是上帝的恩典，得这恩典的人要信而顺服，才能去面对“如死之坚强”的爱情。《雅歌》写道：“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印在心上一定会疼的，电光雕琢、大水无法熄灭掩盖的印记，是深刻的。软弱肤浅的罪人怎能承当？那绝不是貌似温存的感觉，而是从上帝来的真实。

到新天新地时，没有信心的人怎么能面对上帝赐下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那日子也是基督婚礼的日子！上帝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