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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愿与你,相濡以沫——结婚十周年有感  文/艳青

我们的小家庭,与原生的大家庭以及教会这个属灵的家一直在共同前进。教会牧养了我们这个小家庭,我们的小家庭也尽己所能地回馈自己原来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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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单身的弟兄姊妹常常带着无限的憧憬期盼着婚姻,渴望千寻百觅到的另一半能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爱和幸福。但是,就罪人的本质而言,期望另一方给你爱和幸福,实际上是缘木求鱼。因为人本质上没有爱的能力,即使许多时候看起来似乎很有爱,但那也是极其脆弱的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爱,是付出需要回报的爱。人本身所有的爱极其有限,以人本身的爱不足以承担对方的生命。

所有人都有罪性和有限性,承担他人生命所需要的爱和恩典,仅靠我们自身涌流的那一湾浅流,注定会使婚姻之舟搁浅在自己贫瘠的生命河滩上。

感谢神,神设立婚姻,通过我们所经历的婚姻显明祂对我们的生命有美好的计划。我们结婚十周年了,回首过去的经历,看到神的手在我们夫妻二人生命中的作为,看到从天而来的爱在与我们的生命相连之后,如何更新了我们,又如何使我们生命中从属天之爱而来的涓涓细流和神自己爱的洪流做我们共同的海域,使我们的婚姻之舟不再搁浅,我们的婚姻之舟的方向也不再迷茫。虽然前方还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险滩,但我们已经不再害怕,因为那位创造主在我们婚姻之舟上,祂一直与我们同在,有主在我船上我就不怕风浪。

我们的婚姻之舟已经驶出了最初的险境,带着这十年来的恩典果实,我们夫妻二人一同在人生的航线上驾驭,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共渡沿途的风浪,我们更看到上帝的手如何借着一切的环境及配偶的配合,在对方生命中留下雕刻的痕迹,面对神日益显出的丰满、细腻的杰作,我要赞美祂,也感谢神透过婚姻让我们越来越明白神的心意。

带着忐忑进入婚姻

我和好智的原生家庭都属于不健康的类型,记忆中充满了各自家庭战争的硝烟,我们各自的生命深处,都因原生家庭的影响,留下了一些疤痕及一些需要被医治的隐患。在父母的吵闹中长大的我,从小就有一个誓言:我的婚姻绝对要和父母的不一样!

但在视野之内,我从没看到过一对美好的、能给我带来盼望的婚姻。信主之后,我如饥似渴地阅读当时能找到的主内家庭婚姻类图书,比如麦道卫的系列图书。那时我觉得,自己比很多同龄人要成熟。当我们恋爱两年,计划要步入婚姻的时候,身边好友一再提醒:你真的决定要踏进婚姻了吗?你不会后悔吗?我记得,当时的内心是忐忑的。但在忐忑之中,我也依然记得,那种想冒险一试的愿望: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信靠并交托一生,在我看来,人的信任度只不过像贴在墙上的画那样薄,但我决定跳进婚姻中,因为我看到,虽然我要嫁的那个人如一幅画一样,让我不敢完全信任,但他认识神并且信靠神,这副薄薄的画虽不可靠,却是贴在墙上的,而神就是那堵墙。

应该说,婚前,我们对彼此的了解确实不够深入,也难以深入,因为那时我们的灵命也非常幼稚,属于只能吃奶不能吃干粮的孩子。一个不够成熟的个体怎么可能对自己、对对方有一个深入的认识呢?所以,面对后来许多步入婚姻的弟兄姊妹,我常说,你们现在比我们当年成熟多了也健康多了。

因琐事大动干戈

我们在恋爱时就有了一些磨合,但是我们都没有重视。我们办了一场家人和自己都很满意的婚礼,花的钱很少,但是通过我们的婚礼给亲朋好友都传了福音,这是我们共同的心愿。我们心里有共同的愿望要建立基督化的家庭,要耶稣做我们的家庭之主。所以,当团契里一起查经的弟兄姊妹问我们想要什么礼物时,我们说,送我们一个“基督是我家之主”的挂件吧。

结婚大概三四天后,一起去团契查经时,就把大家给我们准备的礼物带回来。在路上,还没到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起了争吵,各不相让,那时,我坐在好智的自行车后座上,好智随口就来了一句:“要不离婚吧!”这句话大大地激怒了我,我立刻从他的自行车上跳下来,拿起“基督是我家之主”的匾,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块匾瞬间成了碎片。我痛惜大家的礼物,更心痛才结婚几天就出现的局面。

我记得结婚第一天,就按照教会婚姻辅导时所讲的“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联合”的道理,对当时从老家赶到北京参加我们婚礼的父母,特别是我那比较强势、凡事喜欢插手的妈妈说:“妈,我结婚了,这个家是我们两人的家,你在我们这个家是客人,不要指手画脚,有事的话,最多就是给我们提个建议。”

当时,我说得非常机械,真理应用得也非常生硬,妈妈因为我的这番话,在楼下流了好一阵子泪。我看似把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联合的教导应用了一点,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深刻的理解。

结婚的时候,我父母都来北京了,爸爸两三天后就回了老家,妈妈陪了我们一个月后也回了老家。但我弟弟在我结婚前大半年就来到北京,要在北京找工作。我结婚租了房子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和我们住在了一起。那时,我非常习惯每天和弟弟交流很多,甚至晚上睡觉之前,会在弟弟的卧室聊上一会儿才回去。我的表弟、表妹、同事、朋友、舅妈甚至老师的女儿,都在我们刚结婚租住的小房子里的不同时期借住过。

我家最早的那套60平米的房子,最拥挤的时候,曾经有过:我弟弟的卧室住三个人,客厅住一个人,我和好智住在另一间卧室。好智那时常常感觉家里像旅馆。那就是我们结婚第一年的情景。

我特别喜欢招待人,常常在事先没有征求好智同意的情况下,就邀请朋友或弟兄姊妹来家里,在我的意识里,我认为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那时的我,并不懂好智也是有界限的,我也不知道如何尊重他的界限。反而,因着生活中的诸多摩擦,我给好智的生命贴了许多诸如抠门、小气的标签。

在这期间,我们也有一些值得纪念、蒙恩的经历。比如,我没经他的允许,邀请我们共同的朋友来家里,他发脾气后,我们大吵一架;下班后,我去找带我信主的文姐姐,决定在那儿借宿几天,没想到,姐姐却指出了我的不对,没有尊重家里的头,擅自作主。姐姐没多说什么复杂的道理,请我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然后用坚定温柔的方式跟我说:“回家吧,跟好智和好,并给他买个糕点做礼物。”

因着对姐姐的爱,我选择了顺服,在回家的路上,喜乐充满了我,我在晃晃荡荡的公交车上被喜乐充满,所有的怨恨和苦毒烟消云散。那天,我回家后立刻去冲澡,正在洗澡的时候,听见好智开锁的声音,我非常高兴,很自然地喊了一句:“好智你回来啦!”好智在客厅里听见了我的声音,用沙哑、含糊不清的声音回复了一声“哦”。过后,他跟我讲,那天晚上他是如何地徘徊犹豫,在家门口怎样鼓起勇气祷告,又硬着头皮决定回家,又设想着可能遭遇的我的反应,以及他要如何应对,等等。但他没想到,我会有如此360度的大转变,还给他买了一个礼物回来。不过,很遗憾,我没有按照姐姐说的,买个好吃的糕点给他吃,现在想想,熬了个大晚上,从实验室回来,给他买个点心是多好的事啊!但我给他买了一顶不太合适的枣红色帽子,在束之高阁后,转送他人了。

还有一次,我们不知什么原因晚上吵架,躺在床上,我们背对着彼此,你一句我一句,两人犹如高手过招,刀来剑往都毫不相让。那时已经快到12点了。我心里一直想着和好,不要吵下去了,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扔出一句狠话,狠话过后,我顺着心里的感动,又来了一句:“好智,你拥抱我一下吧。”

这句话太突兀了,整个儿和气氛不相合,好智愣了一下,费劲地转过身来,僵硬地抱了我一下。然后整个气氛就改变了,然后好智说了一句:“艳青,我错了……”具体他说他哪里错了,我完全不记得了,但那次的经历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这些争吵,都是我们结婚第一年时发生的,这些吵架,像标本一样,定格在那个时空的记忆里。感谢主,虽然我们摩擦不断,但他在我们周围设立了许多属神的爱的篱笆,用来护住我们。我们婚前和婚后,一直参加当时孙长老负责的人大团契的查经学习;婚后参加天明牧师的门徒培训。

我们结婚的第一年,在瑞华姊妹推动下,在家里成立了一个以已婚的弟兄姊妹为主体的爱之家小组,从那时起,开始了家庭小组聚会。小组形式的查经学习,不仅在圣经真理上装备并更新我们,与小组弟兄姊妹的交流互动中,弟兄姊妹对我们这个小家庭的爱护与关怀,更是呵护了我们那时很脆弱的婚姻。我记得,有一次,在人大团契查经时,我冷漠而克制地说出了我和好智的争吵和矛盾,我看到了樊华快要流出的眼泪,看到了国永深深的难过和同情,那一刻,弟兄姊妹的爱深深地安慰了我。

后来,瑞萍姐就我们的沟通教给我们夫妻一个看似简单的技巧:当发现彼此期望值不同而有矛盾时,不要把矛头指向对方,要指向自己,谦卑地表达自己的需要和受伤,而不是一味地指责对方。万霁虹姊妹知道我们的状况时,向我们推荐了袁大同老师的婚姻辅导。那时,我们第一次听袁老师关于婚姻的讲座,也由此开始了对袁老师婚姻辅导的关注和学习。

最大危机  最大转机

危机可以成为转机,只要我们的心灵愿意顺服神, 因为我们的神是永不失败的神。

2006年7月下旬,一个周六,是我们禁食的日子。那时,我们刚结婚一年3个月。当时正值好智放暑假,那天,爆发了我们结婚以来最大的一场冲突。冲突的原因太琐碎了,以致于我们都忘记了。那天我们都在禁食,我饿了,就吃了几粒葡萄,不知道为什么事,好智不高兴,他的情绪引发了我的怒气。

我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心里说了一句:“魔鬼你爱攻击就攻击吧!”回到卧室,不知道因为我说了一句什么话,我们竟然就有了肢体冲突。不是我主动攻击的,但我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侮辱。我愤怒极了,把目之所及的一切可摔的东西都摔了,好智也跟着摔了几样,并在我给婆婆打电话时,一把夺过我的电话,也一起摔碎了。那时,毁灭一切的欲望充满了我们。

后来,好智转身离开了家,在他跑出去的同时,我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追了出去。在狂怒中,我还是保留了最后一点理智,看见他在楼梯转口离开我的视线时,我把菜刀狠狠地摔了下去!过后,我发现,我极其珍爱的一副玉手镯,在我摔菜刀用力一挥时摔碎了一只。

那天,打架的结果在我看来,只能是离婚了,因为我不能原谅他。我弟弟回家了,看我在卧室里哭,他就坐在我门口的凳子上哭。边哭边问我,要不要和他过了,如果不过了,他把好智揍一顿,让我出一口恶气。我没让弟弟参与,但是我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嚎啕大哭。

我从小到大发誓要有和父母不一样的婚姻,但我的婚姻到底在哪里显出不同了?我认为我尽力去维护一个好的婚姻了,我没有像我的亲戚朋友教导的那样存一分钱私房钱,我尽可能对双方父母一视同仁,甚至对他的家人尤其关怀备至,替他承担经济压力,但我最终收获了什么?那一刻,我真的绝望了,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败。

靠我的能力,我没有办法脱离前人的窠臼。那天,我心里自嘲说我只是一个俗人,和所有人一样,却幻想能过与众不同的生活。那天,好智搬到实验室去住了。第二天他决定去找牧师,并邀请我一起去,我断然地拒绝了他。好智在做重大决定前去找牧师了,并且接收了牧师的辅导。他后来在《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2012年圣诞晚会见证》里,对此有过描述,他按照牧师的要求,禁食7天,祷告认罪悔改。他说那是他的重生。

牧师鼓励他,如果能借着这个事件认罪悔改,对付掉生命里的刚硬,才能搬走生命里那块阻碍神的恩典涌流的大石头,否则,他会更加地刚硬和麻木。好智想到,不仅婚姻会让他绝望,以后的人生也会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就立下心志,按照牧师要求的,禁食祷告。但他从来没有禁食过这么长时间,心里害怕。牧师鼓励他说:“好智,别害怕,死不了,再说要死也要死在主面前。”于是,他带着要死也要死在主面前那样绝决的心态,开始了认罪悔改的禁食祷告。

禁食前三天,他的脑子像过电影一样,想起许多的罪,童年时的罪,各样的罪,想起一样就写出来,写满一页纸祷告完就撕掉了。他连认了三天的罪,每天圣灵都特别地带领他,那时,我已经开始愿意原谅他,在他禁食祷告期间帮助他。在此期间,牧师也一直在为我们祷告,并随时指导。第八天早晨,牧师来我们家,为我们夫妻按手祷告。

从那时开始,我们夫妻真的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吵架了,若是吵架也基本上是毛毛雨,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内心深处。举个例子,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我们因为什么事不高兴,我想生气,发现都很难,我老想笑,我就跑到厨房去,用手控制一下自己的脸型,试图把脸拉长一点。我想,我们的关系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变化,最重要的原因,是神在好智的生命上做了一个大手术,从此我们俩从根本上就止息纷争了。

神也不断地光照我,让我发现自己里面争竞的心很强,甚至和我的丈夫都有很强的争竞心,在工作上都想和他一较高低。我意识到,我在工作上有时就像为自己砌墙,砌得高高的,想和好智一较高下。而神是让我们一起建造,而不是各自建造。从那时起,我开始意识到,我要帮助他,和他一起建造,而不是抢夺他的光芒。

从好智的那次禁食祷告开始,我看到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好智,一个每天都在更新的好智。如果说,以前可能我担待他多一点点的话,这些年过来,大多都是他担待我多。有那么几年,好智每一年都为自己生命中一两项品格的突破而祷告,比如慷慨、宽广的心胸,温柔、忍耐的生命,与岳父的关系,更宽阔的界限,勇敢等品格。神特别回应他的祷告,我看到一个弟兄蹭蹭地成长。

同时,神也光照我,让我看到自己的自我中心,以自我的标准要求别人与我一样。 婚前看待彼此的差异,我们的不同在某些时候是相互吸引的所在,但婚后的不同造成彼此期望值的不同,引起我们的争吵和矛盾。在神的光照中,我看到神的创造是如此丰富,在每个人的不同之处,我看到他的生命里有那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谦卑、低调、稳重、踏实、温柔、守信、诚实、敬畏神,很好的执行能力,就一个问题深入的、锲而不舍的思考;在这种参照中,我也看到自己的虚浮、骄傲、不靠谱、自欺、散漫不守纪律,拖拉懒散的个性。自然我也有优点,好智也有缺点,但我确实看到,他生命里许多值得我欣赏和学习的地方。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能特别欣赏好智了,我越发发现他的可爱,他的许多潜能也开始发挥出来了。我对他的鼓励和赞美越来越多,后来好智几次跟我说,以后别当众表扬我了。我的妈妈以前常常挖苦我说:“几辈子没找到个丈夫,这么好的人终于让你给找着了。”不过现在,我妈对于来我家倾诉婚姻问题的弟兄姊妹,在劝解之余也会说:“男人得多夸,都是夸出来的。”我若听到就会补充说,夸不是手段,你要真心欣赏他。

走过婚姻危机一两年后,再回头看,就发现,我们对彼此的爱,正在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长,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如同窖藏的老酒,时间越久越醇厚。但在婚姻的头一两年,用披荆斩棘来形容为婚姻找到一条出路真是不为过的。

共渡人生的风浪

有一位敬畏神的丈夫真的是很蒙福的。虽然好智也会有软弱,但他是敬畏神的人。除了教会的牧养,好智通过他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在很大程度上也很好地牧养了我。

因着信仰和教会生活,我们俩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对生活工作及社会发生的一些事情的看法,好智常和我分享,我越来越发现,虽然好智在思想上不是多么地深邃,但是他会抓住一个问题或线索锲而不舍地思考寻求下去,他的发现总是能给我很多看见和启发。同时,对于他认识到的真理,他也常常身体力行。

2010年,他要做一个不太大的手术,当时主治医生提醒他,让他送红包,我们在经济上并不匮乏,包个红包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但是好智坚决不送,他跟我说:“送红包就是参与这个社会的罪恶了,作为基督徒宁肯付代价也不在这个罪上有份。”后来,好智手术时,主治医生就没有上手术台,而是安排了实习医生做手术。那天的手术本来说一个小时就能做好,但是做了三个多小时。

感谢神,这些年过去了,好智好像也没发现那个手术的效果有啥不好。有了他的榜样,2012年我为了能怀孕,计划做子宫肌瘤和输卵管疏通手术,排床位排了近5个月,还没排上时,我妈说我如果给护士送个红包,没准就排上队可以做手术了。当时,我就毫不犹豫地跟我妈说:“送红包神不喜悦,排不上手术那也是神的事。”感谢神,我在最后一次预约手术失败的20天后,惊奇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好智与家人的相处让我看到如何在基督里保持爱的界限,他以从神而来的爱对待自己的两个弟弟,好智的三弟曾有一段时间借了我们几次钱,在说好要还钱的时候迟迟不还,而且也不做解释。好智电话批评三弟,说他缺乏信用,不守承诺,并且明确给弟弟一条规定,以后三弟做生意借钱一律不借,但生活和家庭中出了问题另当别论。后来,三弟几次因为做生意借钱,好智没有找借口说手头紧张不能借钱,而是很明确的告诉弟弟,自己有钱就是不借,这让三弟很受伤,在电话里骂他,并挂了他的电话。三弟说的话,当时我听了都很受伤。他当时也很难过,但是难过过后,他还是主动和三弟保持电话联系,过段时间会给他打个电话,在一些节日时,照常让我给孩子买礼物邮寄给他们。他说:“虽然老三做的不对,但我还是要和他联系,我不能断了和他的联系,我要主动地影响他,有一天他会理解我的。”就这样,大概过了快一年的时候,有一天半夜了,三弟主动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向我们道歉,哭得泣不成声,三弟理解了哥哥的心肠。哥俩重归于好了。

在弟弟和弟媳的眼里,我一直是个很慷慨的大嫂,其实我知道我没有那么慷慨,只是因为神恩待我,借着许多的事情,引导我乐意去帮助他们。有一段时间,教会在建堂过程中,有一些借款需要还,教会开始发动大家再次奉献,补上那些欠款,那时好智就开始鼓动我再做奉献。我咬着牙拒绝了他,我说前面的奉献已经是我们最大程度的奉献了,也是我能承受的最大数量了,我不愿意再奉献了。我虽然拒绝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在我拒绝后的隔天,我就从三弟媳那里知道,这几年三弟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为了搞业务赚钱,他竟然借上了高利贷,如今高利贷要上门,他开始被威胁了。那时我就很痛快地说,这笔钱不奉献给教会了,给你三弟吧,让他补上这个窟窿。

一年后,我因为手术一直约不上,就跟神祷告,坦白自己内心也很不想做手术,又怕疼,又心疼钱,那时我已经辞职不工作了。我恳求神让我能够不做手术,经历他的恩典,并且跟神许诺,如果我能不做手术就怀孕,那我愿意拿出一万元来帮助身边有需要的弟兄姊妹。祷告后不到一个月,我真就怀孕了。我们奉献了两笔钱给身边有需要的弟兄姊妹后,了解到三弟家又有了生活方面新的需要,在我们刚帮助他们一笔钱的几个月后,我们又很快地给他们寄了一笔费用。弟媳非常感动,不断地感谢我们,好智说你感谢神吧,并且趁此机会跟弟媳说,要孝敬妈妈,即使他们一点不管妈妈,我们也完全可以供养妈妈经济上所有的需要,只是他们失去了蒙福的机会。孝敬妈妈不仅仅是给钱,打打电话也是孝敬。从那以后,三弟媳和婆婆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开始主动带着孩子给老家的婆婆打电话,并在回家时常常给妈妈买礼物。三弟家的经济状况也开始逐渐改善,不再需要向我们借钱了。

对好智考验最大的,是经历二弟的官司。他二弟因涉嫌打人致伤后跑了,我邀请他到北京到教会。在教会的生活中,二弟的生命被神深深地触摸,并有了极大的改变。好智在那几年里,一直在祷告,并抓住一切机会促成和解,不管在北京还是回老家,他常常为此祷告,谋划,但二弟的心没有预备好,环境也不具备。

后来,二弟工作干得越来越好,升职做店长,在一次公司庆祝活动时,因身份证暴露被抓。由此,开始了他三个月左右的拘留经历。那段时间,是好智压力最大的时期。那时,我的婆婆只是关心自己儿子能否快点儿出来,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我的婆婆、二弟的朋友们及弟媳,都不同程度地给了好智很多的压力。甚至二弟的一些朋友准备用自己的方式和现有的关系帮二弟摆平事情,只等好智点头同意。他们对好智的行事方式多有不满,但是好智坚持认为要满足神的公义。

在压力中,好智只能不断地祷告,寻求神的力量和智慧,我常常看到他在阳台上写东西,思考,圈点勾画,打电话沟通前跪在那里祷告。最终,在二弟一家也认同的条件下,双方达成了和解,对方撤诉,二弟也尽了最大努力弥补了对方的损失,满足了神的公义,二弟的官司也彻底了结了。 好智说,他这次靠主完全得胜。事后,那些想用自己的方式摆平这件事的许多朋友都说,好智这事做得极好。

时过境迁,我再回想那段时间,我知道好智曾经历过孤独无助的时候。那些年,他为家人在精力、心力方面不断地投入,家庭方面需要的升级都曾让我一度厌烦,我觉得我的丈夫属于他的家人、教会及单位,属于我的时候非常少,所以有时候我虽知道他孤独,但在情感上,我不愿意毫无保留地支持他。尽管在经济上,能帮的地方我都帮了,但我不想让我的心情也跟着陷进去。我也知道,我的爱是有保留的。但好智对于我有所保留的情感支持,没有埋怨过,他只是如牧师当年劝勉他的,咬紧牙关,努力做好工作,同时兼顾了这一大家人的需要;那一年,他在单位获得了“优秀工作者”称号。当一年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由衷地感谢神,也感谢鼓励他刚强做大丈夫的牧师,确实,等候神的不至于羞愧。

2011年,我的弟弟开始买房,处于经济压力时,我们把家里有余的资金,包括银行里的住房公积金都提出来帮助了他们,让他们度过前期筹款的困难期。我和好智都是家里的老大,我的弟弟和好智的弟弟之间感情很好,他们之间也经常互相帮助,对我们做哥嫂和姐姐姐夫的也很尊重。当我们自己在2013年买房时,我感慨为什么我们早些年不买房呢,好智说他从不后悔,如果早些年买房的话,就没有能力帮助他人了,特别是错过帮助家人最好的时机了。他说,我们劳碌挣的那点儿钱能帮助那么多人,他觉得特别有意义,心里很欣慰。我也认同他所说的。我们当然也希望自己的生活过得富足、体面,但是即使不富足,不够体面我们也能接受。

我记得有一年我们回老家,每次回去,我们都会拜访老家的家庭教会,我们曾步行去过,骑自行车去过,也曾坐汽车去过。有一次,家里没啥交通工具,只有一辆脚蹬三轮车,平时婆婆骑的,好智就骑着那个三轮车载我去教会。三轮车在土路上蜿蜒着,一缕清尘在车后飘着。我笑着跟好智说:“你可是你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书读到博士,现在回老家却是没车、没房、没孩子的三无人员,你还骑着个三轮车到处跑,你有没有不好意思啊?”“有啊,你看村里多少私家车啊。”我笑了,好智也笑了。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我抬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觉得天父也笑了。那个画面暖洋洋的,一直刻在我心里。

神的工作借着我们的小家庭,一步步地在我们的大家庭展开。好智与爸爸及爷爷的关系,在他们生命的晚期,都得到了修复。在一个冬夜,我带着爷爷认罪,爷爷跟我讲他人生的经历,在好智困得睁不开眼时,爷爷跟着我逐字逐句地祷告。此后的半年里,我多次热情地邀请他来北京看看,他怕麻烦我们,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但他的心得到了温暖。在得病前的半年,他经常主动给我们打电话,听我和他说说话。在爷爷病重之时,好智去医院陪伴他。老人大便结不出来,好智就帮他用手抠,耐心地陪伴他因身体不适而有的情绪上的烦躁。

在爷爷去世之前的几年,好智就在想,作为长子长孙,如果有一天爷爷去世了,怎么处理丧事。结果,这个问题,在我们没有完全预备好的时候就面对了。好智主张给爷爷办基督徒的葬礼,但爷爷的弟弟、妹妹和好智的三弟都不同意,所以最终,好智和我以及去老家陪伴支持我们的天明牧师,一起为爷爷主持了基督徒的葬礼;在我们办的葬礼仪式结束之后,其他人按照他们的风俗举办了葬礼。那一次,好智比我们先到家筹备,他在独自在家的时候,特别体会到,神是在一切环境中掌权的神!虽然环境没有改变,但是神在那样的环境中,赐给他属天的平安,来面对身边乡亲与亲友异样的眼光。

公公在病床上躺了8年,每次回家时我都会给他讲福音,陪他说说话聊聊天,爷爷去世时,牧师来老家探访,也曾为他做过祷告。他坐在轮椅上,我曾带他做过决志祷告,虽然他不能开口说话,但是我们每祷告一句,他就点一下头表示同意。在公公弥留之际,在三弟媳的推动下,我们决定给公公受洗,因为妈妈不同意老家教会的牧者来家里给公公受洗,在电话告知天明牧师后,在天明牧师的授权下,由好智给爸爸受洗。于是,在仅仅去世的前一天,他受洗归入了耶稣基督的名下。

公公弥留之际,我鼓励弟兄三人在爸爸的床前,最后一次跟爸爸说一下心里未曾表达出来的话。公公艰难地呼吸着,眼睛却盯着每个儿子的脸庞,甚至他在最后吐血的时候,都克制着不要喷到孩子们的身上。在家人的陪伴下,公公离世了。我相信他歇了一切的劳苦,到了天父的怀里,那里没有疾病和痛苦。公公去世了,这次全家人一致同意举办基督徒的葬礼,好智写了一篇祷文,我将公公生前所有相关的照片集合在一起,做了一个PPT,讲述了爸爸苦涩的一生。弟兄三个,各司其职,筹备了葬礼的所有环节,在赞美诗的旋律中,在老家弟兄姊妹和亲友的见证下,举办了一场基督徒葬礼,这是这个村里第一场公开的基督徒葬礼,在与属世风俗的争战中,我们完全得胜。

目前,我的婆婆和小姑子还不信主,她们被异教之风所迷惑。所不同的是,我们刚结婚的前几年,是婆婆一直劝我们信她的神,并且在信仰上向我们施加压力和攻势;近两年,则是我们开始了“反攻”,我们主动跟婆婆谈信仰,虽然我们还不知道神的计划如何,但我们相信神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计划还在向前推动,我们整个大家庭都要为神做见证。

我们的小家庭,与原生的大家庭以及教会这个属灵的家一直在共同前进。教会牧养了我们这个小家庭,我们的小家庭也尽己所能地回馈自己原来的大家庭。在参与教会户外争战的这几年,我们跟随教会一起争战的步伐,或快或慢。不可否认,我们常常很疲软,我们都有自己的软弱。

这几年,在单位,因为信仰的缘故,好智与单位领导和同事也进行了一场持续五年的信仰拉锯战。在整个过程中,我见证了他晚上和早上不间歇的祷告,他工作上的委屈和压力不断地交托给主,主赐给他温柔、谦卑又坚定的立场,与院领导不卑不亢地交流,不管面对着糖衣炮弹、怀柔政策,还是高压威胁、辞职或降薪的压力,好智的立场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退下来过。有许多人私下告诉我们,他要被辞退,但是几年过去了,他没有被辞退,在机构改革的过程中,几个部门都很想让他去。虽然他前面还有艰难,但我们相信,神是看顾我们的神,也是一路引领我们的神。

拉拉杂杂写了这么多,不是要说我们多好,我们有宝贝在瓦器里,虽然会有软弱,但是主会扶起我们,虽然我们之间还会有摩擦,我们的生命也会经历软弱和消沉,但我们的家庭与许许多多弟兄姊妹的家庭一样,要在这个时代高举神的名,我们愿意彼此扶持,也求主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