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因信称义的主的儿女,平安!
这周,圣约堂及德阳、川师两个布道所,有二十几位同工和会友,前往香港,参加“宗教改革与福音:恩典城市大会”。因为报名是在分堂式植堂开始之前进行的,我也不完全知道,共有哪些弟兄姊妹同行。与会的三千人中,每次,忽然遇见本堂的弟兄姊妹,那熟悉的脸庞令人惊喜,也令我想起你们的脸庞。
有许多感动想和你们分享,还是留待与你们面对面的时候。再过几天,我就44岁了。所以,在大会第三天晚上,我受大会委托,带领祷告,并呼召全职侍奉的年轻人。我就以自己为界,呼召在场44岁以下的信徒,为未来二十年的教会复兴,走上全职侍奉的道路。三千人一起跪下祷告,主亲自作工,感动许多年轻的弟兄姊妹,接近200人,站起来奉献自己,预备成为传道人或全职同工。很多人流泪,似乎看见了二十年后的教会,看见了未来的艰难、软弱和属灵争战,也看见了末后的荣耀,和大丰收的喜悦。
那站起来奉献自己的,有两位圣约堂的弟兄。同时,在圣约堂建立后,短短一个月,陆续和我分享全职侍奉的呼召,预备加入我带领的“提摩太门徒小组”的弟兄,已有8位。其中2位,在这个月考取了华西圣约神学院,暑期或秋季即将入学。
对我来说,进入圣约堂是一个侍奉的新阶段。纪念宗教改革500年,恰好为这个新阶段提供了一个更宏大的历史视野,来审视、反思、悔改和祈盼。那天晚上,呼召全职侍奉者时,我说了一番话,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特别想对你们说的。
我说,今年我44岁了,过去半年,让我学会这样看自己:我是一个即将退休的牧师。“即将退休”的意思,就是只剩下不到20年时间、就应该从主任牧师的职务上退下去了。我强烈地感到,我的侍奉,从2017年开始,要对二十年后的中国教会负责。今天,像我这样44岁以上的牧师、传道,是神所兴起的、中国教会领袖群体的中坚力量。我属于承上启下的一代,我也是先天不足的一代。不到二十年,我们这一代牧师,绝大多数都要退休。
所以,我首先向在场的数百位牧师、传道发出呼吁:求主兴起新的一代,让他们在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来替代我们吧。让我们为年轻一代能够接替我们而呼召他们吧。让我们说,祂必兴旺,我必衰微。
从此,我必须每天考虑一件事,就是我的侍奉,是为着那些未来的传道人,和他们将来要侍奉的,未来的教会。我必须致力于训练那些可以接替我的人,把我的有限的经验、痛苦和喜悦,把我的有限的时间、情感和心志,给那些将来比我更好、更忠心而有见识的属灵后代。
我必须服侍未来,而不是服侍现在。我的意思是,亲爱的弟兄姊妹,我必须服侍你们的后代,而不是仅仅服侍你们。我必须通过服侍你们的后代,来服侍你们。我必须通过服侍二十年后的秋雨之福教会,来服侍现在的秋雨之福教会。
没有人有权利,仅仅为自己这一代而活。所以,我也对你们中间44岁以下的人说,不要把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了,不要把金钱都花在防止自己衰老上了。预备自己,可以随时退出历史舞台吧。把自己的余生,给那些属灵的儿女吧。在教会中,认领一个属灵的儿女,带一个你所爱的门徒吧。在教会中那些14岁以下的儿童中,在那些30岁以下的未婚信徒中,挑一个,每天为他们祷告,生日给他们买礼物,邀请他们去你家作客,与他们肉身的父母一起同工,也与我及众长老一起同工,把他们当亲儿子、亲儿女一样看待吧。
这半年多,我在祷告中,不断确信主给我最强烈、持续又集中的一个回应,就是一个词,“成全”。福音的实质,就是上帝对不配成全之人的成全。成全圣徒,成全同工,成全教会,成全后代,是我们这些被主成全之人的天命。主说,我在十字架上成全了你,你背起自己的十字架去成全他人吧。
这也是我多年来的祷告和在你们中间的呼吁:让秋雨之福教会,成为一间给出去的教会。让现在的圣约堂,为将来的圣约堂而存在。让44岁以上的会友,成为向着44岁以下的会友给出去的一代。让44岁以下的会友,成为向着现在尚未出生的会友给出去的一代。
基督啊,赞美你,因为“你世世代代做我们的居所。诸山未曾生出,地与世界你未曾造成,从亘古到永远,你是神”!(诗90:1-2)
亲爱的弟兄姊妹,秋雨之福教会的危机,和500年来所有教会的危机一样,就是宗教改革的停滞——啊,我们的宗教改革已在大约5年前爆发过了,或我们在12年前重新发现了福音,建立了这间教会。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成圣的工夫,而不是宗教改革和重新发现福音。
这次大会上,我主持了一个教牧座谈会。向三位牧师,提出了一系列问题。讨论500年的宗教改革,与他们现在服侍的教会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回答很精彩,我无法复述给你们。我把这些问题列在下面,一是希望你们了解,牧师们在思考什么。二是希望你们回答,宗教改革与今天的我,有什么关系?
1、你的教会会友中,有天主教徒改宗成为基督徒的吗?如果有,在他身上,如何发生了一场迟到了500年的宗教改革?谈谈你的经验。
2、一个有趣的调查,在你的教会,哪一位改教家的知名度最高?是加尔文吗?如果是他,那么排名第二位的是谁?你的会友中对宗教改革了解多少?你会有意识地,主动地教导他们,关于天主教会与基督教的区别吗,你的会友一般如何看待天主教会?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新教徒吗?
3、马丁路德说,除非你用圣经来证明你的观点,否则我将遵循我的的良心,我不会单单因为教会本身的权威就接受教会的传统。与他辩论的罗马教会神学家厄克警告说,这样,在你之后,将有千千万万个路德站起来。宗教改革产生了一个现代性的问题,就是“良心”与“顺服”的张力。在你的牧会经历中,你曾听到你的会友对你说过类似路德的话吗?当时你是怎么回应的,现在你对此有什么反思?
4、在历史学家看来,路德和加尔文其实都是有明显缺点和特质的人。假如你和路德同工,或者和加尔文同工,设想一下会发生什么?路德的脾气,恐怕不容易相处。但他却成为了施洗约翰之后,主在教会中兴起的最勇敢的福音先锋。加尔文不怎么谈论自己,严谨,保守,恐怕有点书呆子气。你们在服侍中遇到过这样的同工吗。或者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让我们讨论另一个教牧的问题,似乎上帝一直都在兴起和使用有明显缺点的人?你如何看待“恩典”与“缺点”?
5、如果把改教后的500年划成前后两段,我会以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为界。前一个阶段,教会的复兴催生了现代文明。后一个阶段,教会面对现代文明的反击和挑战。今天,教会面对宗教改革没有面对的一个问题。那就是19世纪自由派神学之后的处境。让我描绘一下这个问题,宗教改革有两个基本原则和精神,一个是回归圣经,一个是回归福音。前者是形式原则,是方法,是道路,是基督教的启示论和知识论。后者是实质原则,是福音的内涵和生命本身。面对自由派神学,20世纪的教会,形成了基要派和福音派。基要派在回归圣经这一点上,继承了宗教改革。但比较忽略福音恩典的动力,带着律法主义和小群主义的特征。福音派在归回福音这一点上,继承了宗教改革。但在20世纪60、70年代后,逐渐出现了放弃圣经权威性的倾向。现在,我要提问了,你的教牧侍奉,更倾向于哪一边?你在教导和牧养中,如何思考和面对这个问题,在归回圣经和归回福音之间寻求合一?
6、有位牧师说,“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是今天大多数的新教教会,既在很多特质上,依旧是宗教改革的后代;又在一些更重要的特质上,足以称其为“反宗教改革”的教会”。——请问你同意这句话吗?让我再问一个尖锐的问题,你认为你的教会,是否也具有一些反宗教改革的特征?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7、有位牧师这样说,“在20世纪的教会中,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不是人们不思进取,而是教会中的社会改革太多,宗教改革太少。一批又一批想要改革教会的人,都是以社会改革(或道德革新)的实质,替代了宗教改革的精义”。——请问你怎样看?在你的教会中,过去五年发生的最重要的几个改革是什么?这些改革与宗教改革有内在关系吗?
最后一个有趣的问题是给你们的,我亲爱的弟兄姊妹,我很想知道,在你所有唱过的赞美诗歌中,你认为哪一首,最能够反映宗教改革的信仰?为什么?
期待亲耳听到你们回答的弟兄 王怡
主后2017年5月27日于香港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