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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关怀行动”的发起与志愿者故事

编者按:国内新冠肺炎疫情爆发,自从1月23日武汉封城,数十万新生儿、孕妇及其家庭亟需医疗帮助和心理辅导。与此同时,守望教会的一些弟兄姊妹发起并积极参与“向日葵关怀行动”,通过把孕妇和妇产科医生、心理医生及营养师对接,帮助孕产妇群体度过难关。这组文章记录了“向日葵关怀行动”的发起和志愿者故事……

 

让医疗回归人文,让生命回到爱
——说说向日葵关怀行动的前世今生

文/ 赵若清

 

“向日葵关怀行动”的发起缘由

您好,平安。我是“向日葵关怀行动”的发起人、北京大学医学部2015届毕业生赵若清。

相信每一位医学从业者都很熟悉这句话:“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这段话是1915年去世的美国医学博士特鲁多的墓志铭,它明确地表达出当前我们医疗中亟待改善的部分——人文关怀。

医学,本质上是人学,与一切自然科学不同的是,它的研究结果导向人类本身——我们自己。在冷冰冰的科学中加入人文关怀的温情,才可能让病者真正得安慰。

在北医就读时,每次去教学楼,我都要去看看这句话——“让医学回归人文”,由时任北京大学医学部主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韩启德校长题写,红底金字的挂在逸夫楼高层入口,那画面一直烙印在我的内心深处,随年龄、阅历的增长,愈发深刻。

19年圣诞节前夕,民航医院杨文医生被杀。因为曾在该医院实习学习的缘故,对我的冲击非常大;不久,又发生朝阳医院陶勇医生被砍伤事件,再次把国内的医患矛盾推到风口浪尖。在无数个失眠的黑夜中,总有一股锥心的刺痛和沉闷,透过黑暗,猛然袭来,如钳似箍,甚至有时会惊坐起来大口呼吸来缓解。

几经思考,我决定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通过请患者为医生送一朵向日葵,并附上祝福的话,来帮助医者和患者寻回那份最珍贵的信任与理解——向日葵,沉默的爱。它从灿烂的阳光接受温暖的照耀,也把灿烂与温暖传送给人。

我把这个小小的愿望,告诉了我最亲密的朋友刘大铭——一位从小饱受疾病痛苦辗转在各个医院的“瓷娃娃”,最后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医生的救助创造了生命的奇迹,成为中国首位坐在轮椅上,在世界前五十大学取得学位的留学生。很快,他表示赞同支持:因为这件事和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是一致的,那就是用残缺的身体,传递爱,让世界变得更健全。

就这样我连续十几天在各个医院进行送花行动,感动的是每位收到邀请的患者,都非常支持,给予了我们很大的鼓励,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爆发,许多人也开始意识到,我们必须相互依赖,互相效力,才能共同对抗瘟疫的威胁,我们将工作重心转移到,通过为不敢前往医院的患者提供在线援助的方式,降低患者交叉感染和一线医护人员的工作压力。在我们的呼召之下,目前,团队有上百名志愿者加入,直接服务两千多名有需要的人,并为服务更多的群体做着准备。

“向日葵关怀行动”的组建经历

“向日葵关怀行动”最初的想法,起始于2019年12月25日圣诞节。

前一天傍晚,曾发生民航总医院杨文医生事件。痛心之余,我们决定组建一个关怀行动小组,以帮助建立更好的医患理解与互信关系。关怀行动进展的过程中,国内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一封来自“武汉一线医生的心声”的求助信,让我们把工作重心调整到这场新的“战疫”上:如何通过提供线上支援服务,减少一线医护工作者的压力和患者交叉感染的风险。

“向日葵•新冠肺炎行动小组”自2020年1月22日成立以来,已覆盖直接服务人群两千余人。其中,针对普通人群服务的两个微信群在1周内全部满员。在此过程中,我们发现,对医疗咨询需求最为强烈的是孕产妇群体,加上疫情前我是初光妊娠期糖尿病服务团队创始负责人,有长年的孕产妇服务积累经验,经过和团队沟通,大家一致同意加入向日葵关怀行动,提供志愿服务。我们旋即于2月8日组建新的“向日葵关怀行动·孕产医学援助”小组,初期的核心工作由初光团队承担,3天内陆续建起4个微信群,随即全部满员,除此仍有大批有需求的孕产妇在排队等待入群。

鉴于群组人数激增,服务需求量过大,团队紧急协调,联系多方,终于在短时间内组成一支由三十多名妇产科医生、儿科医生、心理咨询师和营养师组成的专业小组,并邀请了六十多位志愿者协助维护和组织工作,现已形成较为完整的志愿服务体系,有流畅高效的工作方案与沟通渠道,群里所有的问题基本都会在当天得到解答。

在这个特殊时期,服务团队尽力运用所学专业知识与技能,做力所能及的小事,希望能稍微减轻一些前线医生们的工作压力,也为我们医患大家庭的成员们分担一些工作。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得到切实有效的帮助,是我们现阶段最重要的工作,也是我们的努力方向。

写到最后,我要感谢到来的每一个人,感谢每一个珍贵的你!因为你那宝贵的心,我要为你祈祷,愿你能得着那口口相传中的真实的,平安。

你们的朋友 赵若清
2020年2月28日 晨

除了祷告,我还能做什么?
——记向日葵行动

文 /席梦婷

2月13号晚,我正在刷朋友圈,一条信息跳到眼前:5斤8两,母子平安。

发这条朋友圈的人我毫无印象,点开对话的瞬间想起来,这是求助向日葵关怀行动的一位上海爸爸,看到孩子平安落地的消息,我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2020年的春节比往常来得要早一些,比这个春节来得更早的,是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蔓延全国的消息。取消走亲访友、停止一切聚会吃饭,到处寻找口罩、酒精、消毒液,抱着手机看各种关于疫情的报道,时而痛心时而愤怒……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供职的读书会,在武汉有100多位会员,我在年前曾经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他们说还好,暂时不用。没几天时间,武汉乃至湖北全境封锁,即便他们有需要我也无能为力了。

教会很快开始组织为疫情祷告,我和我家弟兄都加入了每日晨祷,每天晚上我们俩也是为疫情祷告后再睡。受办公室另一位弟兄的影响,我把手机通讯录里湖北的小伙伴列出来,挨个询问他们和他们家人的情况(感谢主他们都平安),为他们提名祷告。

除此之外,我还想做点更“切实”、能直接帮助别人的事情,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直到教会群里看到向日葵关怀行动招募志愿者,为受疫情影响的准妈妈和新手妈妈提供医学支持,我立刻联系了红雨。我跟红雨算是“老相识”,尽管交集不多,但都曾经是灯台小组成员,当年她上平台被送到的派出所就在我家楼下,我给她送衣服、去陪她,也算一起“扛过枪”的“战友”。

简单的电话交流后,我就作为志愿者“上岗”了,进到一个几百人的微信群,群里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孕妈妈和新生儿妈妈,湖北的居多,因为不能按时产检,新生儿生病也不能及时去医院,所以他们亟需专业医护人员的帮助。群里有几位医护人员,有产科大夫、儿科大夫,护士,还有营养师。我要做的是及时整理大家的问题,放到接龙里方便群里的医生查看和回答,把已经回答的问题做好标注,提醒发问者查看回答,每天晚上把当天群里的问答整理出来,发给负责信息收集的志愿者。

一开始,大家的问题特别多,类型也五花八门,仿佛积攒的焦虑找到了释放口,一股脑倾倒出来。特别感谢义务提供医学援助的医务人员,他们一边上班,一边利用休息时间来群里回答问题。上次产检开的药吃完了,现在没法儿去医院,要不要接着吃?某项检查的期限到了,能不能延后?晚上睡不着、肚子疼、腿疼、头疼……几乎所有问题,医生都尽可能给出建议。

过了一周,大家的问题渐渐少了,志愿者开始引导大家互相交流,回答自己知道的问题。我一段时间不看手机,就会发现刷屏了几百条消息,组织方还特意探讨过要不要阻止大家刷屏聊天,最后决定不阻止:互相聊聊,也是孕妈妈们舒缓压力的方式。

向日葵行动的宗旨是让“让医疗回归人文,让生命回到爱”,许多问题我们能回答,也有很多问题我们爱莫能助,比如有个武汉的孕妈妈要产检,武汉的公共交通早就停了,她家没有车,社区的车只派给肺炎病人,她一筹莫展,我们鞭长莫及。在这些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祷告。群里的基督徒医生也经常鼓励妈妈们:喜乐的心乃是良药。

做为志愿者,我一向以为自己很有爱心,但向日葵行动也让我省察自己的有限。有一位孕妈妈咨询体重的问题,营养师给了一张计算体重是否超标的表格,孕妈妈表示看不懂表格,我心里不禁吐槽:这个都不懂?上过小学就应该会算啊。然而群里的营养师非常有耐心,让孕妈妈把身高体重发给他,他来帮她们计算。那一刻我认识到自己所谓的“爱心”真是缺乏。

向日葵行动看似简单,其实涉及到的事情非常多,随着项目深入,组织者开始精细化管理,把不同孕龄的妈妈分阶段放到相应的群里,再安排相应的医护人员,我仅仅作为收集、整理信息的志愿者,就被加到三个协调的工作群,可见发起行动的人工作量有多大。感谢主,让我们用祂给的恩赐彼此配合,让项目顺利地运转起来。

当然,我们之间也偶有不同看法。这次行动中,有一些人钻空子,在群里发广告,卖保险,这种情况我一般都是直接踢出去。有次一个孕妈妈加我微信,告诉我群里有营养师加她微信,说她吃的保健品重金属超标,给她推荐另外一个保健品。我知道后非常气愤,这个所谓营养师推荐的保健品是传销组织搞的,我身边很多人都被骗过。我把和孕妈妈的对话截图发到群里,准备踢走这个冒牌“营养师”。但一位发起人说这人是在美国的姊妹,主动来帮忙的,他去跟她谈谈,让她注意一下。结果没两天,这个人又在其他群借回答问题之机推荐保健品,还说什么她在美国,跟中国情况不同,她就是想让大家用到更好的产品,不是为了赚钱。这套传销惯用话术把我的火气又勾上来了,我在群里跟项目发起人赵弟兄说,这种人没准儿都不是基督徒,就是为了传销混进来的,还跟她谈什么?赵弟兄一句话熄了我的怒火,他说:绊倒人的事是免不了的,但那绊倒人的有祸了。阿们!我们的父神鉴察一切。

前几天红雨姐跟我聊,说向日葵项目会在疫情过后继续下去。我不知道等我工作完全恢复正常后还能不能有时间继续做志愿者,求主带领。也求主保守这么多受疫情影响的准妈妈和新手妈妈,保守她们生产顺利,婴儿健康成长。也求主看顾教会发起的点对点、向日葵行动这些项目,亲自坚立我们手所作的工。

感恩,主肯用我

文/ 郭利平

红雨邀请弟兄姊妹参与孕妇关怀事工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当时那么需要志愿者帮忙。只是看见了,就联系了,几乎就是弱弱的问一声:我可以吗?她说:你还带两个孩子,能行吗?我说: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很感恩,如果没有,我也可以的。她说,那先感受一下吧,如果忙不过来,或者有什么变化做不下去了,都没关系,尽管提出来,相信神会供应。

非常感恩,这一次美好的连接。上一次,我豁出去的时候,她勇敢的突破自己,把我接到家里。这一次,我们是在平常的生活里,相遇。不止一次感慨,她对我付出那么多,我们又同在一个教会,可是交集这么少,圣餐礼拜时见到,上去握一下手,可是完全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

现在好了。她有能力,她统筹,我力量微小,我参与。在她搭建的平台上,常常从她对事工的思考、对员工和志愿者的协调和关怀中,看到她怎样效仿基督的爱,在潜移默化中学习。从一开始,她就只安排给我半天工作,这是照顾我这个二宝妈,这个安排让我能够承担,感谢主。加入之后听说,她建立平台前两天,需求特别大,大大出乎所料,幸亏大家加入,事工得以持续开展,感谢主。也发现,好几个志愿者都是二宝妈,想了想,也不奇怪。哪有那么多闲人呢?这个时代,微商、公众号,都是遍地开花,公益,这个本该属于公民社会的事,也该是或者说更该是这样。公益活动需要每个人力所能及地参与一点点。

说到公益,话多了。小时候没听过公益一说,类似的是,班里有“好人好事登记本”,上面记着谁捡到东西上交了,帮助同学了啥的。我负责记录。我一度特别盼望捡到钱,不是想花,纯粹是想上交。甚至常常嫉妒那些不时捡到东西的人。不知道这叫可笑还是罪恶。

后来没有那样的本了,也不想这事了,但是一直有帮助人的热情。逻辑好像是要帮助人,好证明或者展示我是好人。虽然不时做一些好事,甚至有意不让人知道,但自己也能察觉,心里并不干净,或许是掺杂了些清高。
再后来信主,公益、好人好事有了另一个名字,叫服侍。服侍别人是好事,但不是好人好事,而是主用罪人做点儿好事。所以服侍没有清高的份了。更重要的,是发现大家都在服侍。交流信息、出钱出力、感情支持、物品赠送,这成了常态。所以接受的永远比付出的多。服侍了,也不会显得很特别,只是和一群人一起学习,也让相互的连接更紧些。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我也在有意的寻找和孩子一起参与公益或者是社区服务的机会。不然,服侍就局限在教会里,有点脱离社会、关起门来彼此相爱的感觉。这样探索时,很容易想起过去不正常的状态:刻意的做一件好事,得到了想要的表扬(或者是假装不希望被表扬),可是并不知道做事的意义何在。

就这样,我参与了这个事工。难道我有什么可夸的吗?我贡献了很多吗?不。我只觉得特别感恩。我渐渐能明白,是主爱我,肯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全职在家,因此时间自由一些;我有小孩子,所以多少理解妈妈们提出的问题;我的老公和孩子可以配合我抽出一点时间;还有我家里有网,我会用电脑,我身体健康……我的一切背景,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因此,是主放我在此时此境,让我有参与的可能。隐隐的,我感受到这思想仿佛路德和朋霍费尔的和声(最近恰在读他们的传记),也是对峰牧教导的靠近——不是为什么我承受苦难,而是,我配承受苦难吗?不是我为主做了多少工,而是,我配做主的工吗?

这思想在疫情背景下更显得合理。疫情让我们向来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变得宝贵起来,比如去旅行,去公园,去串门,去上班……这才是真相:没有什么是自然的,一切都是恩典。刚读的传记中说,路德生活的年代,“在斯特拉斯堡城,那里正常情况下曾有25000居民,却有16000人在一年内因瘟疫毙命”。朋霍费尔在狱中,犯人彼此不能说话,他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可以偷偷交流几句,那简直叫幸福!相比之下,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我盼望疫情过后,生活正常,但不要把宝贵的,又曲解为理所应当。

回到正题。事工本身直接帮助了孕妈妈和新生儿,这当然不用说了。我清楚地记得初为人母,急需百度的感觉。孩子出生的前三个月,姊妹们教的怎么拍嗝,怎么让孩子保持吃奶时清醒,还历历在目。对我来说,很多建议都没用上,因为,后来才知道,早产的孩子是非常特殊的。我从来没有拍嗝成功,也没能捏耳朵让孩子清醒。我更深的理解,让她生长的,乃是神。母亲能做的做了,然后,就是熬过来。尽管如此,大家帮助的主要意义——陪伴我度过艰难也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我把事情描述得这么好,但我也知道,做这事的时候,我也不过是在罪恶里打滚。有姊妹问我,你哪有时间啊?我说,还好,孩子大点了,工作时可以强令他们自己玩一会儿。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总是配合。前来动电脑,或者叫我做这做那是少不了的。我好几次对他们很强硬。

最后,我怎么做了一点点,说了这么多?哈哈,因为我蒙了比这更大的恩。

向日葵行动志愿者的话

文/艳霞

当看到向日葵关怀行动在大群里招募志愿者时,想到自己在身体不舒服又不敢轻易去医院时,有一个弟兄主动说自己是医生可以提供帮助,以及后来跟他沟通所带来的帮助,果断报了名,我想能够有一些志愿者在其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这个特别的时候能够帮助更多有需要的生命,实在是值得花点时间去做的事情。

刚开始做的时候,还觉得手忙脚乱,大宝小宝都各有各样的需要,爸比开始在家里办公也不太容许两个孩子打扰,但很感恩HY姊妹在安排时特别有智慧,让我和另外一个二宝妈在一个群里统计一些信息,这样我们两个每人拿出半天的时间盯一下群里的信息即可。

在做志愿者的过程中,透过孕妇们尤其是武汉的那些孕妇们提出的问题,能够更细致地了解那些需要,比如有个姐妹说,她快临产了,有些状况咨询医生,医生建议去医院就诊,姐妹说家里没有车,建档的医院又很远,附近的医院成为了定点医院,心里很着急。看到这些信息,在祷告中就可以更加的具体,看到除了“新冠”之外还有不少的人群其实也是很紧急的。听一些姐妹说,去医院生产需要先做CT,然后医院才能接收住院,才开始意识到原来临产的孕妇们这么艰难,是个迫切需要在祷告中记念的一个群体,一个人维系着两条命,背后扯着一家人的心。否则,我根本意识不到这个需要 。

其次令我感动的就是管理平台的同工们,面对五六个群每天大量的信息,他们付上的努力和劳苦都是我们看不到的,从每一次发布的信息都看到时有问题,但他们寻求上帝的帮助和引导,总有个合宜的办法处理棘手的问题,神在其中,成为众人的帮助。

渐渐地开始享受每一天在群里与姐妹们共度的时刻,也开始为HY姊妹提出的一些问题祷告,求神继续的祝福这个平台,引导这个平台,把祝福带给更多的生命,共度时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