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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0个外科口罩,一份处方药,见证神的爱

文/ 杨洋

 

4月16号收到了最后一封回复邮件12个包裹,2600个外科口罩终于到了最需要的人手里,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踏实了。谢谢主施恩的手,亲自成就祂自己的美意。

感谢在这25天的时间里为我们祷告的腓立比小组,守望教会每日祷告会和新雨姐的持续跟进祷告。感谢贵斌,花了10 天时间为我找到符合欧盟入境标准的医用口罩(否则一定跌入假货陷阱)。感谢白牧,冰霞师母, 新明姐,吴弟兄,唐华,龚敬,瑞玲,朱玲玲,谢谢你们的资助,大大减轻了我经济上的压力。感谢上海物流公司的马海君,帮助我以经济安全的方式运输,并打印几十张报关材料和捐赠标签,细致地对应好每个诊所,医院和养老院的地址。还有很多没提到名字的弟兄姐妹,这是你们用爱默默做成的事,求主纪念。

有句话:家不是一个屋顶四面墙, 而是你被在乎,被爱的地方。记得刚来德国的那些日子,几乎每天都会被素不相识的人感动。武汉疫情严重的时候,咱们想尽办法把德国所有的防护物资运回武汉,后来这边渐渐进入爆发期了,可是德国再也买不到口罩。我问自己,这是你生活的地方,你在这里得到了那么多帮助和关爱,你怎能无视眼前所发生的事?

在这边最危险的时候,我仍然得到几位呼吸科医生的悉心治疗,他们没有为了保全自己而放弃病人。阿熊也在医生的帮助下,做了小手术, 治好了手上的伤。为了不让我们多次复查去冒风险,他们电话回访,并把处方寄到家里来。我们的家庭医生每天要接诊周边所有的老人们。我们的儿科医生,年事已高,也没有一天给孩子们停诊。可是,他们全都没有口罩保护自己。夏洛滕堡区最大的红十字医院(“新冠”定点医院)在邮件里告诉我们,他们的医生每天都把用过的口罩收集起来,消毒一下, 第二天再用。

同时,我看到养老院的新闻,很多老人来不及送医就去世了。感染, 死亡,隔离,禁止探访,让一些重病的老人产生强烈的恐惧,还表现出过激行为。服务这些老人的人们,从护工,

志愿者到院长全都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拼命,一边采取措施治疗,防止扩散,一边还要安抚老人们的情绪。在狼堡一家教会下属养老院的网站上,每天都发出感谢的消息 : 某些居民连夜做出了布口罩,放在门口。旁边肉厂把他们工作用的塑料服送去。牧师去为老人们祷告。某个家庭送去了几大盘做好的菜……看完又心疼又感动。

主说 : “凡有世上财物的,看见弟兄穷乏,却塞住怜恤的心,爱 神的心怎能存在他里面呢? 小子们哪, 我们相爱,不要只在言语和舌头上,总要在行为和诚实上。”( 约一 3:17-18 )

是的,哪怕只做一点点也行,我要行动起来。虽然知道自己没这个能力也没足够的钱,只能交托给主了。现在回顾这整个过程,艰难的程度远超我的预想。

一开始在德国的华人圈里找资源,发现都不是医用,且生产标准号不对等。又在国内找,要么险些被小作坊以次充好的假资质欺骗,要么就是 CE 证伪造或是过期,要么厂家资质和检测报告不齐全,竟然还有一个厂家看似有符合标准的 CE 证和口罩,可后来被发现,CE 证上的信息和卖出的口罩根本没有关系。另一些知名厂家,大订单已经排期到两个月之后,根本不接我这种小订单。由于时差,两边是白天黑夜连轴折腾,八天过去了毫无结果,这才明白,个人想捐口罩没那么容易。正想放弃的时候, 主亲自出手了。第九天下午,贵斌终于帮我找到符合标准的口罩,但价格比较高,且一次必须买四千个。没办法, 阿熊说,咬咬牙先买下来吧。第十天夜里,贵斌又找到新的资源,价格和数量都符合我的预期,唯一的缺点, 不是外科级。我心里庆幸的以为,符合标准就行,这个时候,对医生来说, 有总比没有强。终于盼到板上钉钉的付款环节了,我巴不得立刻交钱抱住这些口罩。贵斌按捺着我,等厂商最后一次确认货品和资质。可就在付款前的这几分钟出了个小乌龙,那人没留神发错了材料。贵斌仔细一问,才知道还有一批更好的外科口罩,价格也能接受,我心里默念十遍感谢主, 当机立断,迅速转账。定下口罩,长吁一口气,第一步总算搞定了。(事后才知道,我本来要付款那批口罩的 CE 认证机构已经不存在了。太险了,步步惊心。)

接下来面临的就是运输难题。德国对口罩入关审查的非常严,特别是医用。小包100多个寄出最安全,寄多的话肯定被高税,几百欧到上千欧都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发两百多个小包,不仅是一大笔费用, 而且还给接收的医生带来麻烦。贵斌提供的快递方也说,大包裹寄德国完全不能保证时间和通关问题。恰巧, 群里有个主内的姐妹介绍了上海某快递公司的海君,一位善良热心的小伙, 疫情期间协助了很多捐赠的运输工作。素未谋面,他决定帮助我,把每包重量控制在 1kg 以内,这样既安全又能把运输费用降到最低,同时报关资料准备齐全,以“礼品”之名运出。另一方面,跟这边医生沟通好,如若海关扣押或征税,请他们直接沟通放行, 告知资质已经确认。

一路跟着我跌宕起伏的白牧、师母和腓立比小组弟兄姐妹,心疼我自己承担太多费用,大家默默给我转账,几千的快递费都是大家出的。我想把余下的一些退给工作受影响的几位,他们不肯收。

3月29和30两天,发完了所有包裹,心也跟着启程了。新政策接踵而至,4月起德国对捐赠的防疫物资全免税。哇,我们时间卡的刚刚好。可是国内那边,4月开始全面对医用物资严格管控。果然,有几个包裹真的被卡了,突然又开始焦虑失落。此时, 唯有在祷告中耐心等待了……

同时期,德国这边,我们不停地跟几家诊所,医院,养老院邮件往来, 敲定接收细节,资质和海关等问题, 在回复中,他们说了许多遍感谢的话, 可我心里却感到惭愧和忧伤。后来, 当我安排完所有捐赠对象时,又收到一位医生的邮件,他问我有没有剩余的口罩给他,哪怕几个十几个都行。我们没有更多了,只能把婆婆寄给我们的最后一包送过去。

我难过地跟阿熊说,送出去的实在太少了,这点口罩才能坚持几天啊, 要是能再多买点就好了,还有好几个我们知道的诊所,他们也都没有足够的口罩。阿熊安慰我说,没有神的帮助, 我们连这点都做不成。咱们尽力了,你帮不了那么多的,别太看重自己的能力了,除了口罩,我们也许还有别的可以做,先安静地为这一切祷告吧。

突然有一天,一位许久没联系的好朋友跟我发消息说,看到我在群里分享的事,就很感动想要给养老院捐赠口罩,除此以外还有防护服和消毒用品。他告诉我,因为贸易往来,采购了几卡车的物资,就在柏林,可以很快送去救急。天呢,真是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我还在忧心着另一件事。我妈因为疫情需要继续留在德国。好在德国的政策非常人性化,外管局免申请自动延期签证。出行的危险不必担心了,可转下面临更紧急的事。因她严重的免疫系统疾病,需要长期服药才能控制病情发展。来的时候,谁也没料想到今天的状况,眼看着药就要用完了。怎么办?龚敬弟兄主动帮我联系了好几家快递,都不行。德国是严禁药品入关的。海君先提议说做成化工用品,我拒绝了这样撒谎。他只能又想办法——从香港运输容易入关,我们立刻准备好滞留材料, 翻译好处方,还写了封信放在里面。暗暗的,想赌一把海关的同情心。

谁料,半个月过去了,突然得知, 香港那边不给运,药直接退了回来。那一刻,我懵了,手里剩下的药坚持不了几天,如果真拿不到药怎么办?这个风险等于让我妈玩命。慌乱中,我在每一个德国微信群里发了求助信息。石沉大海,估计没人会在这时候往德国飞。妈妈群的好友们纷纷出谋划策 : 找中药物流,求助使馆,或直接去医院挂急诊……但以我妈肺部受损的状况,跑医院或诊所都太危险。一位好友说要把家里的护目镜给我妈,另一对医生夫妻,帮我查找专科医生的信息。国内海君说,同样的药买两份吧, 夹着中药试试运气。从白天打听到夜里,没找到任何有保障的方法。

几近崩溃的时候,拨通了慕尼黑张钊弟兄的电话。我本想询问他,怎样给只有旅行保险的我妈挂号看病, 万不得已,只能去医院铤而走险。他跟我说完看病的细节后,温柔镇定地安抚我说:你要冷静下来,你已经抓狂了。要知道咱爸在呢,他不会不管的, 别急别怕,我们先来求告祂。

对啊,我一下回过神来,我怎么没有先求神呢?是我怕了吗?怕我偏离正道太远,主不垂听?是我忘了吗? 太安适的生活,已经不习惯凡事交托? 是太依赖了吗?总觉得可以靠着教会和小组弟兄姐妹的祷告撑着?来德国的这几年,失去了属灵的归属感,我自己的祷告成了麻木的形式,每每应付了事,软弱无力。一旦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方寸大乱,我看到自己灵性的衰落,里面的欲望和骄傲已经夺走了我的信心。张钊哥开始带领我们祷告,一开口,心中的懊悔和羞耻感就不断涌出,像个背叛父母的野孩子,祈求主的原谅和赦免,我听见有个声音出来 : 我不是保守你到如今吗?我的爱从没离开!天呢,那一刻, 我再也止不住如雨的眼泪。主啊,我怎配得。

祷告之后,我平静下来。虽然艰难扔摆在眼前,而心里却莫名变得异常坚定。我跟阿熊商量着,第二天可以着手的事情。就在此时,手机震了一下,一个不相识的女孩在群里问我是不是需要处方药,并加了微信。她说认识一位医生能帮忙,让我把国内处方发过去。我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医生已经把确认好的药发过来了。我这才猛然意识到“事就这样成了”,从曲折到无望,再到彻底翻转,竟然以我最想不到的方式。再一次,如经文所说,在神没有难成的事。大半夜的, 我在家里像个大傻子一样又哭又笑, 真想高歌一曲Halleluja。也特别想感谢这位无意中看到我的求助信息,就动了善心帮助我的 YuanYuan 妹妹。看似巧合,确是天父背后的定意。

耶和华是我的力量,是我的盾牌;我心里倚靠他就得帮助。所以我心中欢乐,我必用诗歌颂赞他。( 诗28:7 )

主啊,我知道,你已经兴起了许多人,把“火热”放在我们大家的心里, 在这样艰难的时刻,每一点的付出,互助和爱,就源源不断地流淌起来。谢谢主,让我们经历你奇妙的保守和爱,并让万事互相效力的大能!

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就是我的命令。 ( 约 15:12 )

17.04.2020 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