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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苦难,反思福音

文/ 丰羽

 

引言

苦难是人们在生活中不愿意经历有时却又无法避免的事情。天灾、人祸和疾病都会给人生带来各种各样不同的苦难遭遇。苦难的降临也不分对象,任何一个生在世上的人都有可能经历苦难。对于非基督徒来说,苦难会让他们感到无助与绝望, 因为在苦难中他们找不到安慰与盼望,更无法胜过苦难。对于基督徒来说,苦难也并非一件易事,在苦难中的基督徒也会经历真实的软弱与信心的挑战。但是与非基督徒不同的是,基督徒在经历苦难的时候会被从福音而来的能力覆庇,经历生命的蜕变与更新,从而可以向苦难夸胜。使徒保罗在《罗马书》中说:“我不以福音为耻;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先是犹太人,后是希腊人”。福音作为神的大能,将神的儿子耶稣基督给了凡愿意接受福音的人。耶稣基督在世的时候也曾经历苦难, 因此他能够体会、也愿意帮助在苦难中的人。耶稣基督会为在苦难中仰望他的人开出路,并让人在苦难中更深地体会与他联合的奥秘,从而把他自己在苦难中的得胜赐给那些在苦难中与他联合的人。

今天,我想藉着我太太芳洲姐妹两次癌症治疗经历中我自己对于福音和苦难的一些反思,来和大家分享苦难中耶稣基督在客观与主观上对我们的帮助。客观上,耶稣基督在我们的苦难中信实地为我们开道路;主观上,苦难中我们因着信心与耶稣基督联合而经历从他而来的更新与得胜。

第一次在北京治疗经历——耶稣基督是随着我们的灵磐石

我和我太太芳洲在 2016 年 6 月份在美国结婚,婚后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我们从美国回到中国去探望我们双方的父母和亲友。在我们回国的途中,芳洲就发现她的右侧大腿处有疼痛,并且这个疼痛还在不断加剧。我们就去医院给她作检查,开始在她老家的医院检查,拍片子看到大腿内侧有一个囊肿,但是医生不能确定这个囊肿的性质。后来我们从她的老家辗转来到北京,我们就打算去北京的医院进一步检查,希望能够确诊,因为全国最好的医院基本上都集中在北京。到了北京,我们首先来到积水潭医院,因为芳洲以前在这个医院做过一个小的韧带手术,这里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骨科医院。见了积水潭医院的专家之后,他无法立即确定芳洲腿部囊肿的性质,因为他不信任我们之前在芳洲老家拍的片子,他需要芳洲重新在他们医院拍片子后再诊断,那么在这个等待拍片子的过程中他还让我们去排查一些可能的原因,比如骨结核和风湿。虽然这次积水潭医院之行没能让芳洲得到确切的诊断,但是却让我们从一个一起排队看病的病友那里意外地收获了一个重要信息: 积水潭的骨科团队全国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团队是位于西直门的一家医院。虽然那位病友记不清西直门那家医院的名字了,但神却藉着他的话开启了芳洲在北京第一次的癌症治疗之旅。由于积水潭的专家建议我们去排查风湿和骨结核,我们就来到了当时我们住地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当我们来到人民医院排查的时候,那里风湿科的医生看到芳洲的情况,就说她这个情况不应该来看风湿科,而应该是去找他们医院的骨科主任郭卫医生,他的团队在骨科方面是全国一流的团队。当时我们其实只是就近找到人民医院去排查,没想到就歪打正着地来到了人民医院,而人民医院恰恰就在西直门。再通过那位风湿科医生的描述,对比之前在积水潭病友的信息,我们当时就基本确定人民医院的郭卫医生团队就是全中国骨科第一的团队。我想说,当时我们对于骨肿瘤的了解几乎为零的情况下,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没有任何关系的情况下找到最适合的医生团队,绝对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我们相信神的人知道这背后有神特别的带领和引导。

虽然,知道郭卫医生的团队是最适合的团队了,但问题是郭医生每周只有一天门诊,而且那一天他只看不到十个病人,也就是说想要挂到他的专家号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芳洲的疼痛在加剧,我们在北京的医院系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因此挂号成了一个头疼的问题。这时候神再次藉着身边的另一位病友,使我们在困境中找到出路。那天,我们去挂号发现已经没有号了,垂头丧气的我们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这时,身边一位大叔看见我们坐在这边表情凝重,他就过来和我们搭话。当他得知我们是从国外回来找郭卫医生看病的,但是却没能挂上号,他立刻告诉我们说让我们直接去郭医生的诊室,进去让他给加一个号。我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就听从了他的建议,我带着芳洲来到郭医生的诊室,推开门看见他的一个助手坐在一进门的一张桌子处, 我就胆怯地问他能加个号吗?我真怕他说不能,结果他用笔写了一张条子, 让我去付款。我非常高兴,就把芳洲留在诊室进门处的角落,我一个人赶紧跑去付款加号。在这个过程中,芳洲在诊室的角落里看到郭医生在和一位女病人交谈,芳洲看到那位女病人和她年龄相仿,但是这样年轻的时候却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因此她里面发出了对那位女病人的怜悯之情,忍不住在角落里落下了眼泪。而她流泪的那一幕刚好被郭卫医生看到,于是郭医生就叫芳洲,说把你的片子拿过来看看吧。这一切都发生在我去交费的过程中,等我交费回来,发现芳洲已经完成了问诊。并顺利地成为了郭卫医生的病人。弟兄姐妹,你们要知道在北京挂一张专家号有多难,我从来没听说谁在没有关系,没有挂号的情况下就看了专家门诊的。但是,神却让我们经历这样的恩典。

郭医生看完芳洲的片子之后,很快把她安排到他手下的一个团队,进一步给芳洲作活检,确认囊肿的性质。后来,很快活检结果显示芳洲腿部所长的囊肿乃是恶性的肿瘤,学名叫滑膜肉瘤。确诊之后,郭卫医生团队立刻为芳洲制定了治疗方案,芳洲马上住院进行治疗。我们很感恩,从检查到确诊到住院神没有让我们耽误一点时间,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使芳洲可以找到最适合的医生接受治疗。后来,在北京的医院经过了将近 8 个月的化疗——手术——术后化疗的过程,芳洲完成了她第一次在北京的抗癌之旅。

在这里有两点我要特别提一下, 就是由于芳洲一直在国外读书,因此她在国内是没有医疗保险的。那么昂贵的医疗费用对于我们两个学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负担,可是神却没有让我们在这个过程中负债或者缺乏, 祂藉着北京当地的教会,也就是我和芳洲的母会,以及海外一些教会的肢体,给我们经济上巨大的支持,从而使我们可以支付巨额的医疗费用。另外,芳洲手术前后都有进行化疗治疗, 化疗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很多副作用。在诸多副作用中最让芳洲担心的就是呕吐,大家知道化疗患者呕吐是一件非常普遍的事情。可是, 让我们非常感恩的是,芳洲在手术前后6个疗程的化疗中,竟然一次也没有吐。我们深信这是神对她超然的保守!

第一次治疗总结

下面,我简单地总结一下芳洲第一次在北京的抗癌之旅。对于我来说,芳洲在北京癌症治疗的经历,就好像以色列人出埃及以后在旷野的经历。以色列人在旷野经常面临一些绝境,比如没有水喝。可是,上帝并没有不管以色列人,而是一直看顾供应他们。当以色列人在旷野当中没有水喝的时候,解决办法就是摩西击打磐石。保罗在《哥林多前书》中说到:“所喝的,是出于随着他们的灵磐石,那磐石就是基督。”刚才,在我的分享中, 大家看到了很多神对我们特别的带领与保守,其实我想说是神的儿子耶稣基督在我们寻医治病的过程中一直随着我们。当我们不知道哪里能找到最合适的医生时祂引导我们找到;当我们没有挂上号时他使我们可以看上专家;当我们没有钱支付医疗费用时, 他藉着教会的爱心为我们预备够用的金钱;当芳洲最惧怕呕吐的时候,神保守她不经历呕吐。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全都出于神自己的怜悯与恩典, 和我们的身份、地位、表现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在苦难中,神让祂的儿子一直随着我们,引导供应我们。我们如何知道神的儿子一直随着我们呢? 这个真理其实是神在我们所信的福音中向我们启示出来的。这就是我所讲的神的福音在客观上是我们信的人生命的必须,因为神在福音中所赐给我们的祂的儿子永远也不会抛弃我们,就像在旷野中随着以色列人的那灵磐石,向我们表达他坚定不止息的爱。《启示录》3 章 20 节,耶稣说:“看哪,我站在门外叩门,若有听见我声音就开门的,我要进到他那里去,我与他,他与我,一同坐席。”很多人以为这节经文是应用在慕道友身上鼓励他们介绍耶稣基督的救恩,可是他们忽略了《启示录》中这段经文是写给教会的。换句话说,耶稣在叩那些已经接受福音的信徒的心门。在我们接受福音以后,我们往往有一个错误的认识,就是我们可以离开福音了,因为福音只是基础,我要进到更深的地步。于是,我们对耶稣说,“主,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看我们的吧。我们要让你看看我们的能力,看我们怎样来遵行神的旨意。”于是,我们就在这样的错误中远离了耶稣。因此,不管我们朝哪个方向走去,跌跌撞撞之后,我们发现我们还是回到最初所领受的福音,也只有在福音中我们与基督一同坐席的时候,我们才活出真正丰盛的生命!

接下来,和大家分享一下芳洲在美国癌症复发后第二次的抗癌之旅, 以及我关于福音的另外一些反思。

第二次在纽约治疗经历——在苦难中我们与耶稣基督联合

一、第一次纽约之行

第一次在北京的治疗历时 8 个月,随后我们又回到芳洲老家修养调整了3 个多月,在芳洲身体恢复差不多之后,我们就回到了美国的神学院,继续完成我们的学业。在神学院我们度过了两年左右非常幸福快乐的时光,直到 2019 年 5 月份,经过检查,芳洲癌症复发的消息再次将我们带入苦难之中。而这一次神又藉着苦难,再一次加深了我们对于福音的认识。当芳洲癌症复发确诊以后,我们就近来到肯塔基州的一个癌症中心进行治疗,这个癌症中心也是我们的保险所涵盖的最好的医院。这次的治疗方案仍然是先化疗,然后进行手术。经过化疗之后,肿瘤并没有像在北京治疗那次明显地缩小,这意味着这一次肿瘤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抗药性。后来,我们见了这家医院的手术医生,他告诉我们这种情况除了截肢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们全家(当时芳洲的妈妈和姐姐也来到了医院)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可以说当时我们是哭作一团。一种极大的绝望笼罩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我们无法接受芳洲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要失去一条腿的状况。在我们异常绝望的时候,我们刚好来到了住在那家医院不远处的一对美国夫妻的家中。他们是我们非常好的朋友,也是非常敬虔爱主的基督徒。他们的年龄都在我们父母之上,因此也是我们的属灵长辈。当他们听到我们的境遇的时候,他们就和我们分享了他们年轻的时候所经历的一件类似的事情。他们有一个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发现手臂发育不完全,于是他们找到了当时美国最好的儿童医院的最好的医生去问诊。可是,到了医生那里却被告知无法手术,只能这样过一辈子。当时他们也受到非常大的打击, 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可是,后来他们并没有因此就放弃治疗,他们离开那家最好的医院来到另外一家医院, 找到另外一位医生,希望询问第二意见。这一次,这位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可以进行手术,而且后来这位医生真的给他们的孩子做了手术,手术也蛮成功的,现在他们的孩子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他们的分享好像一盏灯,在我们觉得最黑暗的时候,为我们提供了一束光。于是,我们也有了想要寻求第二意见的想法。

后来,我们经过搜索,发现美国最好的两家治疗滑膜肉瘤的癌症中心,一家是在休斯顿的 MD Anderson Cancer Center,另一家是在纽约的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但是,MD Anderson 是一家公立医院,保险要求非常严格。而我们的保险是来自于 Obamacare,覆盖范围非常地小,只能用于本州的医院。因此,想要去 MD Anderson 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纽约的 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是一家私立医院,在保险方面更宽松一些。另外,芳洲当时在本地的化疗医生曾经在纽约的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实习过,因此她也推荐我们去那里寻求第二意见。可是要去纽约的医院,我们仍然面临一个保险的问题,就是我们需要先得到保险公司的许可后才可以去那边问诊,否则所产生的一切费用将由我们自己来承担。于是,我们就开始向保险公司申请去纽约的医院问诊。我们第一次的申请很快就被拒绝了, 这使我们再度陷入绝望。后来,我们请芳洲在本地的化疗医生进行Peer- to-Peer 申述,在这个过程中,神超然的保守再次出现。在 Peer-to-Peer 申述过程中,保险公司那边的医生对芳洲的情况产生了非常大的怜悯,他说这种情况去寻求第二意见是非常合理的,他会帮我们在保险公司内部进行争取,他甚至把他的私人电话留给了芳洲的化疗医生,告诉她之后如果有什么阻碍可以直接给他电话。当时芳洲的化疗医生非常惊讶,因为她从医这么多年和保险公司打交道,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知道这一次又是神出手为我们开了道路。

很快保险公司就通过我们的申请,于是我们踏上了去往纽约寻求治疗的旅程。到了纽约的医院,我们见到了那里的医生。他了解芳洲的情况之后,告诉我们他并非最适合为芳洲做手术的医生,他们医院里另外一位医生比他更合适,那位医生的名字是Dr. Healey。我们就称他为希利医生。于是我们又被安排和希利医生见面, 见了他之后,我们惊讶地发现这位希利医生是一个敬虔的天主教徒,他的治疗理念中很多来自于圣经的智慧。他告诉我们截肢并不是必须的,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们还是应该尝试去保肢。并且,他得知芳洲在读神学之后, 他还用神的话安慰芳洲,鼓励芳洲去继续信靠仰望神。可以说,希利医生是神特别为芳洲预备的手术医生。

后来,希利医生和他的团队为芳洲做了手术。由于第一次在北京手术之后芳洲的大腿内部长了很多疤痕, 这些疤痕给第二次肿瘤切除带来了不小的阻力,因此芳洲这次手术持续了20 个小时。最后终于将肿瘤完全切除,并装上新的假体。

这次手术之后,我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虽然手术时间比较长,术后恢复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可喜的是芳洲的腿保住了。于是,手术之后我们在纽约又住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就从纽约返回了Louisville。可是,回到家大概两周以后,芳洲发现她手术的刀口处开始出现红肿和水泡,这意味着着她的伤口感染了。我们发现之后,很快带她去了当地的急诊,急诊的医生看到这种情况,建议我们还是要去找专业的感染科医生诊治。于是,急诊的医生就安排救护车连夜将芳洲再次转入我们去纽约之前的那个癌症中心。回到那里之后,我们又遇到了那位要我给芳洲截肢的医生,这一次他的建议还是一样——只能截肢。还没有开心几天的我们,再次陷入绝望之中。

二、第二次纽约之行

那我们按照第一次的思路,还是想再回到纽约去治疗,因为那里的医疗水平要比这边先进很多。可是,保险这一次又成了拦路虎。如果要去纽约,我们还是首先需要得到保险公司的同意。可是,在申请之后发现保险公司又给拒绝了,并且这一次 Peer-to- Peer 申诉也没能成功。原因是上一次我们去纽约治疗的费用高达 1 百万美金,这一次保险公司开始犹豫是否再通过我们的请求。与此同时,芳洲感染的发展却非常迅速,这边医生告诉我们需要尽快做决定是否截肢,因为一旦目前使用的抗生素产生耐药,那么感染将无法控制,很可能会危及生命。因此,需要尽早做决定。并且,这边的医生不建议我们再次去纽约,他们说在这种情况下,芳洲在去纽约的路上随时可能会感染遍及全身而威胁到生命。那几天的时间里,我自己觉得再次陷入了极大的黑暗之中,并且这一次的黑暗要大过前几次。截肢的前景、保险的阻碍和芳洲日益加重的感染,将我们深深地丢人深坑,让我们无法感觉到神的同在与怜悯。那时,我们家的每一个人都在极大的沮丧之中。

后来,到了一个地步,我们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要么留下来截肢, 要么在没有保险的情况下直接去纽约,但我们也不知道去了纽约的结果是什么,最坏的结果有可能是去了纽约仍然需要截肢,并且终身背负巨债。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需要做一个决定了。可是,这个时候全家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在沮丧之中,根本就没有力量去做任何决定。在这个紧急的关头, 神的手再次显明出来。我还记得,那天早上我从住的地方来到医院,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按照每天灵修的顺序读到《路加福音》5 章 17-26 节瘫子得医治那段经文。这段经文以前我读过好几次,因此非常熟悉。当我一读到这段经文的开头两句话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这段经文的全部内容, 我想到了那些人是如何不顾一切地把那个瘫子抬到耶稣面前寻求医治。不但如此神藉着这段经文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感动,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再次带芳洲去纽约的医院寻求治疗,祂藉着这段经文给了我一个应许——在那里耶稣将藉希利医生的手再次医治芳洲,使她脱离这一切的感染。有了这个感动以后,我心里的力量立马刚强起来,再不顾保险是不是通过, 这里的医生是不是反对,在路上是不是面临生命的危险,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纽约找希利医生,因为这念头不是我自己产生的,而是神赐给我的。

于是,我到了病房之后,立刻和当时在医院的芳洲、她的姥姥和她姐姐三个人表明了我的决定。在她们听到我的决定之后,也一致支持了我的决定。芳洲的姐姐很快去租了一辆车,芳洲的姥姥在医院这边打包,我把住院医师找来说明我们的决定,然后他就把违反医生建议的文件拿过来让我签字,意思是我们去纽约的途中出现任何情况都需要我们自己负责,我很快签了字然后办理其他出院的手续。这样忙了2 个多小时,芳洲的姐姐也从外面把租好的车开了回来,我们收拾好一切行李,带上芳洲在当天下午两点左右就从当地医院开启了我们第二次去纽约的旅途。在一路之上, 我们感受到神格外的保守,非常通顺。我们一行四人经过 12 个小时的车程,第二天凌晨 2 点到达纽约医院的急诊部,芳洲很快被安排到急诊的一个病房里,后来过了半天左右的时间,她又被转入到了骨科病房,这也就意谓着芳洲再次成为了希利医生的病人。

在芳洲进入骨科病房以后,正好赶上希利医生去日本开会,一周以后才回来。希利临去日本前来到病房看了芳洲,并和她说了一周以后他回来时各种可能的情况,其中并不能完全排除截肢的可能。但希利医生还是告诉芳洲,即使有很小的保肢的希望, 我们仍然应当尝试。在希利医生去日本的那一周,我自己感觉是我们的信心经历的最大考验的一周。因为,我们到纽约寻找希利医生就是盼望他能够在保肢的情况下解决感染的问题,但是现在他留下的话却是他也不确定是否能保肢。而这就把我们完全地推向了神,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去抓住神了,只有神迹的出现才能救芳洲的腿了。于是,那个时候我每天迫切地祷告,盼望神可以在芳洲身上再次显个大神迹。在骨科病房等希利医生回来的那一周,医院给芳洲感染处的腿部插了引流管,希望能将里面感染的积液尽量地排出来。在那一周里, 引流的效果很不错,许多积液被排出来了,芳洲的感染没有进一步恶化。

后来,希利医生从日本回来,看到芳洲的情况,他认为感染得到了控制, 保肢的几率还是有的。于是就给芳洲做了手术,将之前里面被感染的假体全部取出,在此放入了另一种材料的假体。这种新的材料虽然不如第一次的材料, 但是由于这种材料可以有效地缩短植入时间,从而大大降低再次感染的几率(第一次感染很可能就是手术时间过长导致的)。后来,手术进行了6 个小时, 希利医生成功地帮助芳洲解决了感染的问题,又一次保住了她的腿。到芳洲第二次手术结束之后,我们都看见了信实的神是如何藉着希利医生的手成就他的美意的。

后来,直到芳洲这次治疗结束时, 我们还是没有得到保险公司的确定答复,虽然纽约那边的医院在芳洲入院不久后就开始帮我们与保险公司沟通。结束治疗后,我们再次从纽约返回肯塔基,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们收到了保险公司打来的电话,在希利医生向他们解释明情况后,他们认为我们当时选择去纽约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会为我们报销这一次去纽约治疗的费用。其实芳洲腿能保住已经让我们全家非常感恩了,即使接下来会背债我们也没有怨言。可是良善的神却并没有让我们陷入经济的困境,祂使保险公司最终通过了我们的请求。

第二次治疗总结

上面,我所分享的就是芳洲癌症复发以后经历的治疗之旅的一个非常精简的版本,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经历了很多很多,在此无法一一写出。但是,我特别想和大家分享的一个角度就是透过这样的经历,我们对于福音的认识是如何被加深的。在我刚才的分享中,大家会发现,我说很多次的“绝望”。这样一种绝望不仅仅是环境带给我们的,也是我们自己内心之中的一种真实的状态。只是在平常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不会显明出来,到了遇到困难特别是极大的苦难的时候就会显明出来。无论是芳洲还是我,在绝望之中最大的感受是与神隔绝。尤其是芳洲,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各种各样术后的后遗症,她和我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她只想神快些将她接走。她的痛苦不仅仅来自于身体受到的重创,更大的痛苦是来自于在一次次创伤当中感受不到神的同在,而只能感受到痛苦与绝望。其实,虽然我作为丈夫,但芳洲所经历的痛苦我也无法完全体会,不过当她向我描述她的痛苦的时候,我就想到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经历。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最痛苦的时候,大声喊出:“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我想芳洲所经历的痛苦,让她多少能够体会到一点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痛苦。而我所经历的属灵的黑暗与绝望,也让我多少能够体会一点点耶稣在地上时经历的属灵的黑暗与绝望。在苦难之中,我想说虽然我和芳洲都是神学生,但是我们所有神学知识都不再足以支撑我们的生命。因为苦难在神的美善与祂在苦难中的沉默中间制造了巨大的张力,这张力是无法靠着神的属性被弥合的。但是,这并不意谓着我们在苦难当中就没有任何安慰了。刚才, 我所说的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呐喊就是我们的安慰。福音给我们的乃是一位在地上常经忧患,最终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主。我们所经历的痛苦与黑暗他都能理解,因为他自己经历过更大的痛苦与黑暗,乃是因着人类的罪在十字架上与父神隔绝。因此,苦难让我们意识到只有与那位曾经受过苦的基督联合, 才能让我们去面对苦难,并在受苦中得到安慰。而这就是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信息,苦难告诉我们不仅仅在客观上基督的福音是我们生命的中心,在主观上也只有我们把福音当作中心并与福音中的基督联合的时候,我们才能真正地面对苦难和生活中的一切挑战。

最后,我想藉着使徒保罗在《罗马书》里面有一句非常著名的关于福音的话来结束我的分享,他说“我不以福音为耻;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先是犹太人,后是希腊人”(罗 1:16)。这福音的大能不仅仅在于我们刚信主时带我们出死入生,也在于它在我们一生之中救我们脱离各样的困境,使我们的生命不断地经历与福音中的基督的联合,从而结出丰盛而馨香的美好果子!

结语

这几年的经历,让我们看到我们对于福音的认识尚浅,仍需要用余生继续的学习、体会、经历福音的大能。我们盼望我们的生命能够成为以福音为中心的生命,一生不偏离耶稣基督的福音。并能够成为这福音的执事与使者,将这宝贵的福音向更多渴求的生命言明,与众人同得这福音的好处。愿主按着祂自己的美善带领使用我们这卑微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