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毅长老
查考经文：你若将这些事提醒弟兄们，便是基督耶稣的好执事，在真道的话语，和你向来所服从的善道上，得了教育。只是要弃绝那世俗的言语，和老妇荒渺的话，在敬虔上操练自己。操练身体，益处还少。惟独敬虔，凡事都有益处。因有今生和来生的应许。这话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提前4：6－9）
一、经文要点
“这些事”主要是指4章开始那些苦行主义的教导。有人教导说要禁止嫁娶、避开某些食物等。这些苦行的教导都带有诺斯替主义的色彩，将这个世界看作是恶的；试图以自己的苦行来赚取在神面前的义。
这里“世俗的、和老妇的”荒渺的话（1：4，“不可听从荒渺无凭的话语，和无穷的家谱”；6：20，“躲避世俗的虚谈，和那敌真道似是而非的学问。”），可以指一种与诺斯替思想有关的世界观，用今天的话来说，有些类似星座的传说（针对非信徒），或者关于圣徒（天使）的崇拜（针对信徒），或者关于明星偶像的推崇等。
将上面两个方面串起来，就构成了保罗在这里说要操练敬虔的基本背景。这背景就是，出于某种不是来自圣经（神的教导）而是来自世俗的观念，人们轻信一种类似对圣徒的崇拜，或者某种流行的苦修方法。在看到自己不足的同时，以为靠着某种对身体进行苦修的操练，就可以让自己也进入到所崇拜的圣徒的行列。所以这里就给出了“操练身体”的第一层含义：就是试图以苦修禁欲的方式来操练自己，让自己的生活似乎显得更有意义，相对其他的人显出是站在更高的高地上。今天很多人锻炼身体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含义。然而，这些都不是在操练敬虔。
二、何为敬虔
要在敬虔上操练自己，首先要明白保罗在这里所讲的敬虔是指什么，是指那种靠着某种身体上的苦修，或者努力地完成在教会里的服侍，成为被人人所夸的人吗？敬虔就是努力地读经、祷告、参与各项教会的活动？其实这些都还只是现象，没有涉及到敬虔的实质。
“大哉，敬虔的奥秘，无人不以为然，就是神在肉身显现……被世人信服，被接在荣耀里。”（提前3：16）真正敬虔的奥秘或者秘诀在于道成肉身的耶稣基督。在《加拉太书》中，保罗强调：“耶稣基督钉十字架，已经活画在你们眼前，谁又迷惑了你们呢？”耶稣来到世上为罪人受死并埋葬，却在三天后复活，“被接在荣耀里。”这幅图景“活画”在我们眼前，就是保罗在这里讲的敬虔的秘诀与泉源。简单地说，这让我们与耶稣基督联合，参与到他的荣耀中，为着他的荣耀而活。当然这样讲是比较抽象的，还需要有些展开。
当我们说人生的意义就是为荣耀基督而活时，我们比较强调我们所承担的见证他的使命。其实，在活出荣耀他的这个使命之前，我们首先要在他的荣耀中经历心灵的满足。爱德华滋曾经这样写道：“受造之物如果能对神所彰显出的荣美和超绝发出赞赏、喜乐、与欢欣，就能叫神得着荣耀。……荣耀……神的本质，就是受造之物因神彰显祂的荣美而喜乐，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喜乐与福乐。”
我们通常一上来就是强调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努力为神作大事，以为这是敬虔。其实这只是结果，还不是敬虔的实质或者出发点。敬虔的最重要的特质或出发点是：因为享受到基督的荣美而从生命深处激发出来的对神的激情。这就是爱德华滋的意思：神在我身上的目的是要我去荣耀他，而荣耀他则源出于我生命深处对神的荣耀有一种激情，这激情又来自于我因为享受到那荣耀而有的灵里的喜乐。为主的荣耀而活与享受到他的荣美是同一件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操练敬虔其实就是先进入到他的荣美之中，在赞赏中经历到灵里的喜乐。“你们不要忧愁，因靠耶和华而得的喜乐是你们的力量。”（尼8：10）
三、从操练心灵开始
这里保罗将操练敬拜与操练身体相对比。要注意的是，今天我们讲操练身体主要是指锻炼身体；在保罗当时用的时候，一方面是指上面所说的苦修身体；也可以指如运动员那样操练身体。就后者来说，操练身体是有益处的，不过相对于操练心灵来说，益处还少。操练心灵的益处要比操练身体的益处大的多。因此对比的意思是，操练心灵所花的时间或功夫，应该不少于操练身体。
操练心灵是什么意思？首先我们要对心灵有一个认识。如果我们对人有一个大致的描述，那么我们会说人有身体（body）、思想情感（mind）以及心灵（heart，spirit）这三个层面。有时人们也会用身体、魂与灵这样的区别。这里我先不对这种三元划分进行评论。需要注意的是，人本是一体，这三个层面无法完全地分离。思想情感附着于身体上，心灵附着于思想情感上。打个比喻的话，就如一个生鸡蛋，蛋壳支持着蛋清，蛋清支撑着蛋黄，三者成为一体。外在的手段很难将这三者完全分离开来，除非硬是要破坏性地分离。当然说这一个比喻，是因为蛋黄人还是能看得见，而心灵是看不见的。如果继续用这个比喻，那么人在没有得救之前，就如一个已经坏的散了黄的鸡蛋，不仅散发着臭味，而且心灵已经完全被人昏暗的思想情感所消解。救赎带来的医治与更新工作意味着，如果用这个比喻的话，圣灵在内里赐给我们一个新的心灵，就如有了一个新的蛋黄。问题就在于，我们怎样活出这个新的生命，使我们生命的思想情感、身体皆被圣化，不再有臭味。
从这个比喻看到，操练敬虔，如果说是指整个生命的圣化，那么是从操练心灵开始。就是说，圣化是从里到外。外面再怎么洗，也解决不了里面的臭味的问题。如果只注重外面行为上遵行律法，那么就如耶稣对法利赛人的批评，“你这瞎眼的法利赛人，先洗净杯盘的里面，好叫外面也乾净了。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好像粉饰的坟墓，外面好看，里面却装满了死人的骨头，和一切的污秽。”（太23：26－27）
如果单独问人的“（心）灵”（这里不那么严格地区分heart与spirit）在生活中是指什么？不是太容易回答，只能用比喻。有点像是我们看这个世界时的色彩，这色彩决定了我们心情的好坏；有点像是昏暗处境中的一点亮光，亮光决定了我们在多大程度上能够看清周围；有点像是一锅菜汤中的那点盐，它决定了整个一锅汤的味道。我们的旧人习惯了没有灵的生活，所以重生后要逐渐地学习去认识灵在生活中意味着什么，并且去操练这灵，使其在生活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
四、操练敬虔
操练灵的基本前提是奉献。先从道理来看奉献是基本前提的意思：奉献就先暂时停止身体，以及思想情绪方面的活动，以便让心灵能够不受到压制地活动起来。因为旧人的生活习惯是没有给心灵出来的机会，就早已经远远地跑在前面。
当然这样讲奉献还些抽象。我们这里先讲初级层面的奉献是什么意思（明天再完整地讲奉献）。所谓初级层面上讲奉献就是，在心志上将自己完全地交在神的手中，愿意让他以任何方式来引导和使用你。当然，这里说心志上的奉献，也要在生活中以某种方式表现出来。比如说，以每天用一个小时（二十四分之一）与基督亲近的方式表现出来，可以算是初级操练的阶段。将这一个小时看作是奉献，这意味着说，你一定要将所有的事务放下，将所有的思想情绪放下。不要想着，我将读经祷告这个功课赶紧完成了，下面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呢。你一定有这个心思进来，这就不要奉献了，下面的功课基本上没有什么果效了。心志上的奉献意味着，这个小时你就是个出家人，你已经从所有世上的事务出来，不受到任何的干扰。
操练灵的第一层面就是“敬拜”（或赞美）。早上的灵修不是按照某个程序读经、默想与祷告，似乎是看作是一个不得不做的功课。其实这些都不过是亲近基督的途径，重要的是安静下来，让我们的灵里有对基督的赞美与敬拜涌现出来。涌现出来的赞美与敬拜是灵特别的表现，也是灵特别的需要，让我们的心灵得到滋润、喜乐与满足。有时我们需要借着读经，或默想，才能够进入到这种赞美的状态。而一旦我们进入到这种状态，那么反过来会让我们的读经、默想与祷告更加有果效。让灵活起来，是清晨灵修的重要目的（而不是完成读经的任务）。生活中是否有激情、是否活得如世人所说“精神饱满”，直接地取决于我们早上的灵修是否能够让灵活起来。当然，我这里只是讲初级。让灵活起来不只是早上这一个小时的事，其实是一天每个时段的事情。《诗篇》里说：“我因你公义的典章，一天七次赞美你。”（诗119：164）七次不是严格的次数，而是无论我们在做什么的时候，如果意识到灵里的感动，就随时地停下来，去赞美他。
这里的感动表现为什么呢？通常会以心灵中涌出某首赞美诗，或者某句经文表现出来。这时如果有条件，你可以大声地将这首诗或这句诗文唱出来或朗诵出来。那时你的心灵得到了何等的滋润与满足。可能你会说，如果我不会背着唱什么赞美诗、也没有背过经文怎么办？那就是你的亏损了。你需要去背。当然我也提醒，这种内心的赞美与敬拜不是由我们思想意志能够主导的，而是由圣灵主导的。我们所能够做的，就是时刻有所预备，当有灵里的感动时，能将其释放出来。
操练灵的第二个方面是操练无亏的良心（提前1：5，19）。良心也属于心灵的层面。我们的良心经过耶稣宝血的洗净，“心中天良的亏欠已经洒去。”（来10：22） 已经在基督里得享自由，不再被过去的罪责与控告所困。不过在成圣的生活中，如果我们得罪什么人，良心告诉你有这方面的亏欠，那么你要及时地处理。这是操练的第一个方面，即如果对神对人有亏欠，要及时认罪。涉及到人的，一定要向人认罪。“所以你在祭坛上献礼物的时候，若想起弟兄向你怀怨，就把礼物留在坛前，先去同弟兄和好，然后来献礼物。”（太5：23－24）操练的第二个方面，如果圣灵在里面有怎样的感动与引导，那么要及时顺服这引导，以免因为没有顺服、消灭了圣灵的感动，而受到良心的责备，因此出现良心的亏欠。
良心越操练越敏感。不过重要的功课是我们是否能够当时就顺服。如果我们不敏感于良心的提醒，顺服不下来，那么良心就会越来越迟钝，如保罗所说：“这等人的良心，如同被热铁烙惯了一般。”（提前4：2）在提前一章中，保罗将人失去良心的引导比喻为船破了一样。确实，如果我们把人在现世的生活比喻为是在不平静的大海上航行，那么基督如天上的星，良心如船上罗盘（当然有圣灵在其中有校准的工作，否则我们对不上），如果这罗盘出了问题，那么我们必定会在这大海上迷失方向，可能会有船破人亡的结果。路德在沃尔姆斯国会受审时，最后的回答就是：“我的良心受上帝之道所左右，我不能够也不愿意撤销任何东西，因为违反良心的事既不安全，也不适当。因此我别无选择，这就是我的立场，愿上帝保佑我。”
操练心灵的第三个方面就是与基督有交通。有交通的意思是，你在读经默想中、在祷告中或者在聚会中，有神的话语特别地感动到你；或者你也知道有些向主祷告的话也被悦纳，进到了神的心意里。这里的重点是，透过神的话语，以及你的祷告，你与基督有一种交流，即有来有去的对话。这是透过话语或者对话表现出来，不过你灵里知道，这不是思想层面的，是在灵里层面的相通。灵里层面的相通有一个重要特点：内心对基督为主的敬畏，以及带来信心的确据。
如果你是就某个事情与基督有这种灵里的交通，那么这种交通会让对这个事情有一种属灵的洞见，不同于思想上的分析与把握。
这里的核心在于：不是只过一种心灵的生活，而是要形成一个秩序：不是由肉体的需要、思想的思辨来引导自己的生活，这些都不是为首的，为首的是心灵，这里有源头活水。由心灵来引导思想、再联合思想来引导身体。注意耶稣所说的下面四个“尽”的秩序：“耶稣回答说：‘第一要紧的，就是说，以色列啊，你要听。主我们神是独一的主。你要尽心，尽性，尽意，尽力，爱主你的神。’”（可12：29－30）